陸臨川是在第二天下午才出現的。
他穿著昂貴的定製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上帶著情欲過後的饜足。
他站在病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醒了?孩子呢?”
我沒有看他,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死了。”
他“嗯”了一聲,孩子沒了反而讓他如釋重負。
“醫生說你沒事了,那就好。”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措辭。
“關於眼睛的事......”
我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著他。
他被我眼裏的恨意驚得後退了半步,眉頭微蹙,似乎覺得我小題大做。
“楚虞,我知道你難過。”
他還是那般自以為是的口吻。
“但晚晚那邊真的很需要,反正孩子已經沒了......”
“陸臨川......我們離婚吧。”
我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
他愣住了,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
“楚虞,你又在鬧什麼脾氣?”
他俯下身,伸手想碰我的臉,被我偏頭躲開。
他的手僵在半空,臉色沉了下來。
“別無理取鬧了,好好養身體。”
“我沒鬧。”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我說,我們離婚。”
“把離婚協議簽了,我淨身出戶。”
陸臨川盯著我看了幾秒,臉上滿是傲慢。
他大概覺得,我離了他,根本活不下去。
他永遠那麼自以為是。
就像過去無數次爭吵一樣,他篤定我隻是在用離婚威脅他,想要博取他的關注和妥協。
他站直身體,拍拍身上的高定,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好啊,你一個家庭主婦,離開我你怎麼生活?到時候可別回來求我。”
家庭主婦?
當初陸臨川說希望我全心全意打理家裏,我就聽他的話,辭了工作做起了全職太太,成為他的賢內助。
我希望他能看到我的付出和價值,喜歡上我。
可他隻是淡淡地說:“你工作能力不行,家裏倒是打理的還行。”
“當初你爸媽把你塞給我,你不也是看中陸家的身份,抓著我不放。”
他吐出煙圈嗤笑一聲:“還說什麼一見鐘情,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我都不計較你這麼虛榮,還讓你做豪門太太,每天就做做家務,你還想要我誇你啊。”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原地。
他竟然是這麼看待我對他的感情?
婚後我對他表白,說我對他是一見鐘情,能嫁給他真的很開心。
他當時還表現得受寵若驚,在我額頭印下輕輕一吻,眸子裏盛滿了深情。
原來他所有的深情,都是演的啊。
他簽完字就走,完全不打算再跟我浪費時間。
“對了,”陸臨川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什麼,回頭補充了一句,“晚晚的作品,截稿日期快到了。”
我攥緊身下的床單,嘴唇泛白。
他竟然還真的惦記著我的孩子的眼睛!
門關上後,病房裏隻剩下我和無邊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