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被氣勢所攝，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搖了搖頭，“那不是我的家，咱們斷了吧。”

這句話像觸怒了她，我第一次看到這個驕矜多情的小姐臉上露出這樣的神情，她走近我，“斷？當初是你說想要我，步步為營靠近我，現在你說斷就想斷了？”

我沉默一會，小聲說，“沒必要再這麼下去了，你會結婚，即使不結婚，也有各種各樣的男人，今天這個找上門，明天那個找上門，我懶得跟他們搶。”

江潔聽完，扯住了我的手臂，將我拖上車，“就因為這個嗎？我可以解釋。”

“我不想聽。”我想開門下車，卻被江潔搶先按下了鎖車鍵。

她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指尖上帶著一絲涼意，捏得我有些疼，可這都不上她懲罰般的一個吻，讓我的嘴唇滲出血珠，不由得皺眉。

她說，“你必須跟我走。”

我不與她交談，她也不說話，沉著臉開車，下頜線與緊抿的唇使她看起來更添幾分冷峻。

她有一些近視，所以自己開車的時候帶了一副無框眼鏡，長長的睫毛偶爾觸到鏡片，看起來她不是很舒服。

我被她帶到了郊區的別墅，別墅外還是有保鏢把守，卻已經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幾個。

我隨她進去，跪在客廳地毯上的男人正是那天來找我那個。

見到我和江潔進來，眼眸裏明顯滿是慌亂。

我站在門口，看向江潔，“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向你解釋。”

她走到那男生旁邊，站立身軀顯得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生更加可憐。

可江潔這樣的人沒有任何對弱小的憐憫之心，她一腳踹在了那男生的後肩上。

在那男生的痛呼聲中我同時也開了口，“你在幹嘛？”

江潔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蹲下身去，捏住了那男生還埋在地上的臉，逼他抬了頭，我看到那張臉上布滿紅痕和淚水，看到江潔的時候滿是恐懼。

“告訴他，我和你說過結婚嗎？”

“沒…沒有沒有沒有.......”

江潔蹲在地上，風衣衣擺垂了地，她仰頭看我時，眸子亮得出奇，她說，“聽到了嗎？陳青。”

我不想再看眼前單方麵霸淩的場景，我轉身想走，江潔的眼神慌亂了一瞬，立刻起身抓住了我，“這樣還不夠嗎？我跟他沒有什麼，你別鬧了。”

“江潔，你說沒說過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確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江大小姐身邊男人來往不斷，我沒有辦法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說你要為了我陳青放棄外麵的花花世界了？”

江潔頓了一下，最後說，“你別後悔。”

我推開她的手走了出去，陰沉的天氣就如同此時我的心情。

我看了我的餘額，還夠我逍遙好一陣子，大部分時間我在買醉，很多時候我討厭酒精的味道，但酒精好像也是唯一能讓人忘記煩惱的東西。

有的時候坐在吧台看酒吧舞池裏的人放縱熱舞，就覺得自己好像也年輕了不少。

我剛喝得有點暈的時候有個人上來搭訕，看起來像個大學生，稚氣未脫，身材窈窕，帶著一點純欲範。

她問我，“一個人來酒吧喝酒？”

我挑挑眉，知道她搭訕的意圖，但現在的小孩是真的很會說話，很能聊。

我支著下巴笑眯眯地聽著，跟她一杯一杯地喝，最後實在是酒力不支，暈暈乎乎地起了身，被她扶住，她的聲音很好聽，帶著點誘惑之意，問我，“哥哥住在哪裏？不如我送哥哥回家？”

我被她扶著，透過她的肩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江潔的朋友王嶽。

我假裝沒看到，靠在那女生懷裏，輕輕點頭，同意她送我回家。

她送我回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江潔的臉赫然出現。

她斜靠在我家門上，瑩白的手指尖夾著的香煙燃了一半，見我們走出來她抬眼望過來，露出一個冰冷的笑意，隨手丟了煙，將手插在了黑色風衣的口袋裏，黑曜石一般的眼眸裏閃著陰鬱的光，“回來了？”

我垂眼看了一眼地上的煙蒂，我記得她並不喜歡抽煙，大部分時候隻有心煩了才會點上一支，望著彌漫的煙霧發呆，煙霧繚繞下的江潔美得驚心動魄。

我會拿掉她的煙，笑眯眯地問她，這煙是為我而抽嗎。

她說她沒有一支煙是為了男人而抽的。

直到今天我又想起了那個問題。

我想問她那今天的煙是為我而抽的嗎？

可現在的場麵這個問題明顯不合時宜。

她站直了身體，高挑的身高給人不小的壓迫感，眼神從我臉上一晃而過，緩緩落到那個女生摟住我腰的手上，輕輕挑了挑眉。

那女生被江潔的氣勢嚇到，立刻鬆了手，說話間聲音弱了一些，打著哈哈，“那送你到家，我就先走了。”

“走？”江潔低沉的聲音仿佛敲在了我的心上。

她仿佛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冷笑著站直了身體，她身旁的保鏢沒有要動的意思，江潔已經直接邁步到了我們身前。

一拳砸向了我旁邊的人的臉上，我驚得叫了一聲連忙阻止。

“你瘋了嗎？江潔！”

她推了我一把，將我推得遠了點，“咱們的事情，待會再說。”

說著蹲下身，拽起了那個女生的衣領，還想動手，我趕緊抱住了她的手臂，對還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人喊，“還不快走。”

我是不想無辜的人因為我受傷，可在江潔心裏，我這就是在維護我剛勾搭上的女人。

她將我按在牆上，眼神妒意與憤怒交織，她問我，“陳青，非要跟我分手就是為了這個？”

我假裝想推開她，但她的身軀卻是紋絲不動，一隻手將我的兩隻手臂交叉握住，舉過頭頂，另一隻手掐住我的脖子便吻了上來。

她咬得我嘴唇很疼，我不停躲閃，更是讓她惱火，動作越來越激烈。

我幾乎已經不記得這一夜是怎麼結束的。

早上睡醒的時候她趴在我的懷裏，垂眸的樣子十分淡然，仿佛和昨夜那個暴怒的女人不是同一個人。

我和她認識這麼久，她一直是那樣姿態優雅，優雅浪蕩的富家小姐。

我不曾見過她真正動怒的一麵。

我抬眼與她對視片刻，她那樣毫無情緒的眼眸我看不懂裏麵蘊含著什麼。

我時常在試圖窺探她，了解她，看清她。

大部分時候我也做得很好。

可這個時候我突然難以讀懂她的情緒。

我收回眼神，想翻身下床，又被她緊緊從身後摟住。

有些悶的聲音傳來，她高挺的鼻尖觸著我脖子後麵的肌膚帶來一陣瘙癢。

她說，“陳青，不要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我情不自禁冷笑出聲，“可是我們已經分開了，難道你要要求你每一個前男友對你三從四德，守身如玉嗎？”

“我沒有同意過我們分開。”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無力感席卷我的全身，她的臉頰輕輕貼著我，抱著我的姿勢像在抱心愛的玩偶。

這是我們平時最習慣的睡覺姿勢。

我被她抱著，抱了許久我問她，“還不放我走嗎？”

“你要去哪？”

“我該走了。”

“我不要你走。”

“可是我總是要走的。”

兩個人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我睜眼看著在陽光下飛舞的塵埃，時間的流逝仿佛都按下了暫停鍵，最後她才緩緩歎了口氣，像是某種難以自抑的臣服，亦或是終於向魔鬼獻出了自己的心臟。

她貼著我耳邊說，“陳青，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