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睡醒時江潔少有地比我先起床，她穿著浴袍，發梢上的水珠順著瑩白削瘦的下巴滴滴滑落。

她靠在臥室門框上望著我，透亮的眸子裏有些不安與探究。

我坐起身來皺著眉頭看向她，“怎麼不把頭發吹幹啊，來，我幫你吹。”

她的神情這才舒展開來，變得與往常無異，我幫她吹著頭發，她的頭懶懶地靠在我的膝上，垂下的眼眸裏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她才突然問我：“你想要些什麼？”

我疑惑地「嗯」？了一聲，她手指卷著我垂下來的長發，淡淡一笑，“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不管是什麼。”

我一時說不出話，忍住哽咽，問她，“如果我想要的你給不了呢。”

她仰著頭看我，眼底眉梢皆是倨傲，“沒有什麼是我給不了的。”

錢對她來說早就不過是個符號，有些人幾輩子都掙不來的錢，她可以隨意揮霍隻為博人一笑。

她過幾天在拍賣會上為我拍下了一塊手表，是一條鑲滿鑽石鑽石的手表，由專人護送到了我們的住所。

她為我親手帶上，從身後摟住了我，輕輕問我，“喜歡嗎？”

“你送的我都喜歡。”

她嗯了一聲，柔軟的嘴唇擦過我的脖頸肩膀，聲音綴了點鼻音，撩得人腿腳發顫，“可是我覺得你還是不高興，你還在生氣嗎？寶貝。”

我被她不老實的動作弄得癢癢的，剛想掙紮一下，被她一把捏得更緊，順勢從身後將我壓在了落地窗前，我短暫地驚呼一聲，叫她名字，“江潔，你…唔。”

她用力吻住我，氣息交換間比起往日多了一些急切，她叫我名字，“陳青，留在我身邊，我會對你好，什麼都不會改變。”

就仿佛是在跟我做一個惡魔的交易。

我沒說話，隻覺得她的焦躁與慌亂隨著她所有的氣息與動作都傳達給了我，我明白那是江潔這樣習慣掌控的人，對突然無法掌控的事情而產生的不安。

為了讓我高興點她明顯開始收斂許多，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怎麼出去跟朋友聚會了，即使去也會帶上我。

外麵陰雨天的時候，我們拉上窗簾裹著毯子縮在沙發上看投影，她用臉頰輕輕蹭蹭我的臉頰，像個在撒嬌的貓。

我問她，“什麼片子啊？”

“你之前說喜歡的那個明星的。”

我驚訝地看著她，“可是她的電影不是還在宣傳期嗎？電影院都還沒上映呢。”

“喜歡嗎？”

我用力點頭，裹緊我們的小被子，她的下巴搭在我的肩窩處，我一偏頭就能看到她長得不可思議地睫毛，一眨一眨的。

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她被我弄得也笑起來，她問我，“你笑什麼？”

我搖搖頭，“不知道，看到你就想笑。”

“我很好笑？”

我繼續搖頭。

“那就是因為你太喜歡我了。”

我想了一下，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想也是。”

她彎了嘴角，清澈涳潔的眼眸裏，出現了我的倒影。

那顆心臟貼著我的後背在跳動，早就不似往日平靜。

江潔在我生日那天請了許多朋友來給我慶生。

在眾人羨慕又覺得不可思議的眼神裏我明白這對於他們來說可能也是第一次。

王嶽說我行啊，給江潔收得服服帖帖的，江潔在一邊抿了一口酒淡淡一笑，未曾反駁。

似乎是毫不在意別人認為她成了我的私有物。

那晚的焰火把整個天空都要燒著了，我在眾人的起哄裏一共拆了29份生日禮物。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江潔蹲在我身邊拉過我的手指尖輕輕吻我，在眾人麵前說出了一句話，“你以後的每一個生日，我都會陪你過。”

我聽到她好友的調侃聲幾乎稱得上是震耳欲聾，大家都說江潔，“這是被咱們的醫生哥哥徹底收服了啊～”

等眾人都走了，江潔將我抱在懷裏才說，“這才是第29份禮物。”

“嗯？什麼？”我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是一份合同。

“簽個字，寶寶，這套房子就是你的了。”

“不…我不能要，我…”

她不想再聽我說這些，手上的動作已經有些著急了，催促著我，“快些。”

我的手捏皺了紙張，皺著的眉頭被她吻開，她說，“陳青，我真的什麼都能給你。”

或許是喝了酒，又或許歡鬧一夜我有些放縱，我脫口而出，“那你能不跟別人結婚嗎？”

她的動作一頓，卻不曾回答我的言語。

我清醒之後便不再問這樣的問題，我還是那個完美情人。

江潔也更像一個合格女友，夜晚躺在床上的時候她便像沒骨頭一樣靠在我身上，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地聽我講故事。

聽著聽著會問我，“這個又是誰？”

我無奈地揉揉她的頭發，“剛才才提到的，男主的小女兒啊。”

她又點點頭，又懶懶地繼續聽，直到困了將我扯到懷裏躺下，被我掙脫開便睜著朦朧的睡眼看我，說，“又要去尿尿是吧？走吧，我陪你。”

是會知道我睡前隻要不上廁所就會睡不著，我吃飯不吃蒜，不喜歡喝甜粥的體貼女友。

其實本來這樣一直下去也好，直到有一天江潔出門了，有個男生來了公寓。

我聽到門外保鏢驅趕以及男生大吵大鬧的聲音，主動開了門。

那個男生因為一直被往外趕有些狼狽，眼睛已經紅了一圈，很是可憐。

見我開門兩個保鏢對視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麼辦。

“是來找江潔的嗎？”

聽到這個名字，他用力點點頭，“讓他進來吧。”

保鏢遲疑了一下，我看出他們的為難說，“那我出去跟他聊吧。”

他倆還是鬆了手，讓人進來了。

那個男生環顧了一下這個公寓，從他的神色看來，他以前是從沒來過的。

我問他，“你是有什麼事嗎？”

他抬眼看我，捏了捏手指，“她說要和我結婚的。”

我心神一震，但表情始終淡定，“真的嗎？”

他點頭，“是，但我聯係不上他了，隻好來這裏找他。”

“你想怎麼辦？”

他頓了一下，似乎我的淡定讓他有些意外，最後他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我隻是想要個結果，你不介意讓我在這裏等一會吧。”

一樣的？什麼一樣的？一樣都是會被江潔始亂終棄的人嗎？

我想說我們不一樣，但仔細想想也不過如此。

這個男人的出現，倒是給我提供了一個離開江潔的契機。

“你在這等吧。”

他點頭，抬著下巴對我說謝謝，她說過要結婚這件事給了他很大的底氣。

我毫無表情地起身，回了屋子，收拾好我所有的衣物，取下了江潔送我的手表放在了床頭，將行李打包好，拖著行李箱出來的時候那個男孩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我沒再理他，開門出去的時候那兩個保鏢攔著我。

“陳先生，您現在要離開的話我們必須要給江小姐打個電話才行。”

“你們沒權利限製我的人身自由，打電話也好別的也好，都隨便你們，但現在我一定要離開，否則我就報警。”

他們不得不放我走了。

我回了自己的家。

好像一切都沒變，這種熟悉溫暖的感覺點燃了我身上每一個細胞。

鬆月去世後，我幾乎沒怎麼回過家，但此刻，我突然難過到無法自抑。

我縮在家裏的舊沙發上，麵前的茶幾空空蕩蕩，以前都鬆月在這放上一束花。

這時江潔的電話，消息，不斷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將手機關了機。

離開江潔，是我必須走的一步棋，畢竟人都是賤的，沒有挽留過的感情，無論熱戀時候多麼甜蜜，也都不值一提。

此刻，也適合讓我縮在家裏用酗酒來逃避現實。

畢竟，討好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很累。

直到一個星期後我下樓吃飯才遇到江潔，她靠在車門處等我。

她穿著潔白的風衣，膚色勝雪，陽光在她墨黑的發上灑下一片光暈。

微風輕起，繞著她的衣角眉梢，向來波瀾不驚的眸子朝我望過來時卻蘊含著滔天風暴。

“你已經一周沒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