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簡似乎非常緊張,一會看看醫生,一會看看我。
剛才醫生對我說的話,他應該聽到了。
醫生沉默了一會,看著江婉開口:“如果你能幫一下蕭時,還是幫一下的好。”
江婉有一瞬的遲疑,沈行簡卻說:“小婉,我知道你心善,總想幫別人。可是有的人是不值得幫的。他當年離開你時說的話,即使你隻是複述給我,我都難受得睡不著。這樣的人,你可憐他幹嘛?”
說著,沈行簡留下淚來。
不知道是為江婉曾經受的苦而流淚還是為她的心善而流淚。
江婉的遲疑頃刻間消失,轉而是冷冷的神情。
她關上了治療室的門,把我關在了門外。
最後的瞬間,我看到了沈行簡眼中的嘲諷和不屑。
摸著右後腰上的刀口,仍然隱隱作痛。
敲擊的時候,空空的感覺傳遍整個腹腔。
這三年來江婉都不知道,她體內正常的腎臟,是我捐給她的。
她一直憧憬要回報的捐獻人,正跟她麵對麵請求她的金錢幫助。
今天又是需要還款的日期,手頭已經沒有一點餘錢,我該怎麼還?
從醫院到家的時候,看著幾個催款人正在家門口使勁的砸門。
我沒敢出樓梯,趕緊掉頭走回去。
這些人,為了要錢不擇手段。
我本來說好三年還完60萬加利息,沒想到身體會變得這麼差,壓根不能正常工作。
沒有工作就沒有錢,沒錢就無法保證治療,治療不及時身體會更差。
惡性循環。
而父親留給我的小房子,我早就賣掉了,但隻賣了20多萬。
高利貸的利息特別高,以至於到現在,我還欠款30萬。
現在的住處,是我賣掉房子後租的。
當年我的離開,是為了解決江婉的藥物費用而不被她發現。
我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苦,她才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我對她,早已愛入骨髓。
所以我對她做的一切,我都不後悔。
現在能看到她身體健康,事業有成,我付出的再多也都值了。
隻是我們,已經變成了我和她,再也不是無法分開的一體。
我縮在樓下的拐角,回憶著跟江婉的美好往事,安慰著自己,歎著情分的消失。
等催債的人走了,再次回到了家。
冰箱裏剩的麵條還夠吃一頓。
沒有錢,生活真的是一個大問題。
我劃拉著手機上的招聘信息,
隻有紙箱廠的記賬員還能做得了。
它解決不了欠款的問題,也解決不了透析和可能換腎的問題,但能讓我吃飽飯。
其他的問題,隨它去吧,反正也沒多少天活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