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吃完飯，楚暮寒取來紙筆，唰唰寫了幾行字遞給我看：

“阿駿醉得厲害，我與阿晨得送他回府。他這般模樣，一個人不安全，今晚我便不回來了。你乖乖待在家，明早我給你帶城南你最愛吃的小籠包。”

我柔順地點點頭，沒去戳穿他，心裏卻跟明鏡似的，他這是要去找那葉晚晚。

他們前腳剛出門，我後腳也拾掇好東西出了門。

在係統的指引下，我找到了楚暮寒所在的位置，他正與葉晚晚坐在茶館中，聽著台下伶人戲腔幽幽。

以前楚暮寒也會帶我來茶館，或聽說書先生講誌怪雜談，或聽伶人戲聲動人，可自從失了聽力，我便鮮少涉足這種地方了。

任那絲竹聲有多悅耳，眾人有多沉醉，於我這無聲之人，皆如浮雲，毫不相幹。

我極少獨自出門，麵對這熙熙攘攘的人流，隻能先貓在人少的角落觀察狀況。

“嘶！”

胳膊猛地一疼，我捂著被撞的地方，滿眼疑惑地看向身旁撞我的男子。

“姑娘，對不住啊！人太多，我喚了你好幾聲，你沒應。”

大概是這裏太過嘈雜，男子一邊大聲叫嚷，一邊誇張地比劃著手勢，我看懂了他的意思。

我輕輕搖頭，示意無妨。

男子伸手來拉我，我剛要抬手，背後突然一股大力，把我拽了起來，我和那男子都愣住了。

回頭一瞧，竟是楚暮寒，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的旁邊正站著本該 “爛醉” 的沈駿與肖晨，此刻他倆清醒得很，正擰著眉打量我。

楚暮寒不由分說，把我扯到了一旁安靜的地方。

“你跟蹤我？” 他滿臉不悅，似是反應過來，又趕忙提筆寫字給我看。

“沒有。隻是想出來走走，不知你在這兒。你不是說要照料沈駿嗎？”

見我把話頭甩回給他，他眉頭一皺，還想提筆解釋。

肖晨卻一把奪過筆，對楚暮寒抱怨道：“楚兄，跟她囉嗦什麼。你這兩年與葉晚晚情深意重，她既然已經發現了，不如我們一不做二不休。”

說著他用手在脖間比劃了一下。

我看懂了唇語，如今我沒了利用價值，不知楚暮寒是否要圖窮匕見。

我佯裝懵懂，看向楚暮寒。

“楚兄，你想做好人，我來。”

沈駿說完，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寫了一通，而後滿臉嫌棄地把紙扔給我。

“文靜姝，你個聾子來茶館幹嘛？聽曲兒？別鬧笑話了。還說沒跟蹤楚兄，我明著告訴你，楚兄早厭煩你了。識趣點，你自請下堂，理由我們都想好了，你多年無子嗣，犯了七出之一。隻要你乖乖自請下堂，楚兄還能賞你些銀錢，夠你度日。別不知好歹，死聾子！”

雖說早已知曉他們的真麵目，我的心還是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刺痛不已。

我深吸口氣，扮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哭腔望向楚暮寒：“楚暮寒，你當真如此想？覺得我拖累你，我這聾子配不上你？”

“別鬧，趕緊回去。” 楚暮寒躲開我的目光，還想佯裝好人。

“楚暮寒，我許久未曾出門，我不想回去。你放心，不會擾你們。”

係統已經給我發布了任務，我必須完成任務。

“楚兄，葉晚晚可還在樓上等著呢，快把這麻煩解決了。” 兩人還在催促，楚暮寒愈發不耐。

“文靜姝，別給臉不要臉。” 楚暮寒終於扯下偽裝。

“楚暮寒，裝不下去了？” 我收起柔弱模樣直視他，眼裏的篤定暴露了我已知曉一切。

“你能聽見我說話？” 楚暮寒察覺到異樣，狐疑地問。

“聽不見。你不是早知道，這耳疾一輩子都好不了嗎？”

“那你怎麼...... 你學了唇語？” 楚暮寒不算遲鈍。

“文靜姝，就算學了唇語，你也還是個聾子，這輩子都聽不見聲響。你以為誰會守著個殘廢過一輩子？”

“所以呢？所以你便找了個相好的？你就不怕我抖出你那些醜事？” 比起抖出他的醃臢事，我更想從根上毀了他，這話不過是拖延時間，隻因係統給的任務，是看完今日伶人的表演。

楚暮寒像看傻子一樣瞅著我，隨後猛地伸手掐住我的脖子，惡狠狠地說：“文靜姝，你會後悔的。”

說完他們幾人步步緊逼，很快將我堵在了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