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澤的聲音如同洪鐘,帶著無盡的怒火在大廳裏炸響。
聽到這聲音,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視線閃躲,紛紛假裝事不關己,不敢與裴雲澤憤怒的目光對視。
“我們也隻是開個玩笑而已,無傷大雅!”
幾個兄弟上前打著圓場,臉上堆滿了尷尬的笑容。
裴雲澤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雙眼通紅,他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人群,擠到楚清歡身邊。
此時的她衣衫不整,肩膀裸露在外,雪白的肌膚上還有些紅痕。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起,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裴雲澤在路邊攔了一輛馬車,將楚清歡輕輕安置在車內後,急切地報上了醫館的地址。
一路上,他拿著手帕,動作輕柔地替她擦拭著額頭上不斷湧出的鮮血,臉上滿是心疼與自責的神色。
“對不起,清歡,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下。”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仿佛受傷的是他自己。
楚清歡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的懷抱的溫度,心中卻一片冰冷。
她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這一切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也分不清這究竟是一場意外,還是他們精心策劃的一場戲。
可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今天所遭受的這一切屈辱和痛苦,都和他脫不了幹係。
所以,她並不想接受他這看似真誠的道歉。
她強壓住心頭的刺痛,紅著眼,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反問道。
“你為了我,得罪你那群朋友,你就不擔心他們記仇嗎?”
她的眼神中透著一絲嘲諷,直直地盯著裴雲澤的眼睛,仿佛要將他看穿。
看著她泛紅的眼眶,裴雲澤怔了怔,以為她還在擔心自己,心底驟然生出一絲愧疚來。
他搖了搖頭,聲音低了好幾個度,聽起來悶悶的:“無所謂,在我心裏,隻有你最重要。”
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撫摸著楚清歡的頭發,試圖安撫她。
若不是早已得知真相,估計楚清歡會被他這副深情的模樣蒙騙。
可她現在清楚地知道,他的表情、他的話、他的愛意,全是謊言,是他用來欺騙她的工具。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要說些什麼,下一秒,他的傳信鴿撲閃著翅膀飛了進來。
裴雲澤看了一眼傳信鴿腿上的紙條,臉色微微一變,又開始撒起謊來。
“清歡,宮中守衛領班突然召我們集合,我必須立刻趕回,你自己去醫館吧好嗎?”
他的眼神閃躲,不敢直視楚清歡的眼睛。
楚清歡定定地看了他很久,心中湧起一陣深深的自嘲。
她緩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馬車靠邊停下,裴雲澤將楚清歡扶下車後,便匆匆朝著街巷裏跑去。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後,楚清歡腦海裏閃過剛剛不經意間瞟到的傳信鴿帶來的信箋上的話。
“雲澤,我想和魏齊雲分開了!”
去醫館處理好傷口之後,楚清歡去給自己買了幾件好看的衣裳。
換做以前,她定然舍不得買,但是現在她不想再節省了。
她徑直走進京城最繁華的綢緞莊,手指輕輕撫過一匹匹絢麗的綢緞,眼中不再有往日的猶豫與不舍。
最終挑選了幾件京城最時興的款式,花了整整一百兩銀子,這可是她辛苦攢下準備添些首飾的積蓄的一大半。
回到住處,她換上新衣,對著銅鏡整理妝容,恰在此時,她聽見外頭宮女們的議論。
“聽說太子殿下命人送了好些珠寶首飾進宮。”
“是啊,好像是送給太後養在身邊的那個蘇姑娘。”
“我剛剛路過禦花園的時候,恰巧碰見了太子身邊的侍衛,他說太子準備求娶蘇姑娘。”
……
她身子微微一僵。
那邊剛說要分開,裴雲澤就著手準備求娶她了?
也好。
反正,距離她離開,隻剩下最後七天了。
接下來幾日,裴雲澤以忙於公務為由,再未來瞧過她一眼。
楚清歡知道他是在忙著籌備求娶之事,而她在忙著收拾行囊,沒有拆穿。
直到這天深夜,月色如水,裴雲澤醉醺醺地翻窗進了她的房間。
往日,裴雲澤也時常偷偷在半夜來與她幽會。
那時,她隻當他是宮中侍衛,不覺得有異。
可隻要仔細想想,便能發現其中端倪,一個侍衛怎麼可能屢次成功潛入?
如今,知道了他的太子身份,一切便順理成章了。
隻不過,她沒想到,堂堂太子,竟也會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可今日的裴雲澤與往日不同,他顯然喝了不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