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歡想起早上裴雲澤送給她的那枚玉佩,上麵圖案打磨的都不清晰,不由得無聲苦笑。
在裴雲澤的眼裏,無論如何,她都是比不上蘇瑤姬的。
在外呆了一整日,又沾了河水,第二日,楚清歡就感染了風寒,夢中時而浮現與裴雲澤相處的甜蜜場景,時而又被那殘酷的真相所驚醒,反複折磨。
她獨自一人在狹小的房裏熬過了三天,裴雲澤始終未曾出現。
待病情好轉,她聽到蘇瑤姬宮中宮女們私下議論,說蘇瑤姬生病時,太子親自前去照料,喂她服藥。
那一刻,楚清歡的心徹底死了。
她累了,不想再成為這場感情博弈中的棋子,不想再陪著他們繼續這場荒唐的戲碼。
本就身份懸殊,不是同路人,又何必強求。
既然他們還要繼續這場鬧劇,那這一次,她決定先抽身離開。
次日,陽光正好,楚清歡隨貴妃娘娘出宮采買。
行至繁華街市,路過一家氣派的成衣鋪時,貴妃娘娘一眼便相中了幾件繡工精美的華服,打算定製。
不巧的是,老板娘正忙著送貨,實在抽不開身。
貴妃娘娘心情尚好,便隨手掏出五十兩賞錢遞給楚清歡,吩咐道:“你替她走這一趟,手腳麻利些。”
楚清歡領命,抱著布匹來到一座華麗的府邸前。
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正殿的門。
“進來吧。”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殿內傳來。
楚清歡推門而入,目光交彙的瞬間,她撞進了一雙熟悉的眼睛裏。
隻見裴雲澤眼中瞳孔驟縮,而後緩緩放大,各種複雜的情緒不斷湧現。
緊張、意外、驚慌……
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的臉上。
“你怎麼在這兒?”
楚清歡神色平靜,率先向方寸大亂的裴雲澤發問。
此刻,本是裴雲澤坦誠相告的絕佳時機。
然而,裴雲澤幾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依舊是謊言:“朋友生辰,我們一同出宮相聚。”
楚清歡聞言,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抬眼望向眼前這座氣勢恢宏、盡顯富貴的侯府宅邸,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幽幽開口道:“你竟結識這般富貴之人?”
她聲音裏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落寞與嘲諷。
裴雲澤心中一緊,生怕再多說一個字就會露餡,忙不迭地岔開話題:“你手上的布匹不是城東定製鋪的嗎?怎麼會讓你送過來?這天如此酷熱,實在是辛苦你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餘光觀察著楚清歡的表情,試圖掩飾自己的心虛。
楚清歡微微垂眸,看著自己被烈日曬得黝黑的手臂,腦海中浮現出這些日子為了給他準備生辰禮物而辛苦奔波的畫麵,語氣平淡如水:“下個月就是你的生辰,你不是一直想買一把好劍嗎?我便想著攢些錢,好給你一個驚喜。”
話語間,沒有了往日的溫柔與期待,隻剩下無盡的自嘲。
聽到這話,裴雲澤心中莫名一痛,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順著楚清歡的視線看去,隻見她曬傷的手臂上布滿了青紫的傷痕,那一道道傷痕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自幼養尊處優,從未體驗過生活的艱辛,更未曾遇到過像楚清歡這樣,寧願自己吃苦受累,也要為他準備禮物的女孩。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在這時,幾個見他遲遲不歸的兄弟從府裏出來看熱鬧。
“裴雲澤,怎麼還不進去……”
其中一個人剛開口,一看到楚清歡,幾個人頓時麵麵相覷,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他們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連忙幫忙打起掩護,對裴雲澤的語氣也從恭敬瞬間變成了催促:“讓你去拿個點心怎麼磨磨蹭蹭的?”
另一個人則嬉皮笑臉地湊過來,看著楚清歡說道:“這是你從哪認識的嬌美人啊?快進來一起喝杯酒。”
說完,幾個人嘻嘻哈哈地圍上來,連拉帶拽地將楚清歡和裴雲澤往府裏帶。
一走進府中,楚清歡便下意識地四下環顧。
這一看,她的目光瞬間被屋內的諸多物件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