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十二歲，我活在楊瑾萱的陰影裏。

在我父親和她母親重組家庭後。

父親誇我新創的菜譜，轉頭，楊瑾萱就會撕掉食譜。

"啞巴，你再敢做，我燙傷你的手！"

她恨我，帶著朋友們，毀掉我的筆記本，嘲笑我比劃手勢的樣子，甚至造我的謠言。

可她依舊是烹飪學院裏導師眼中的天才學生。

所以，當我被汙蔑偷了一把限量版廚刀。

她哭著跟導師告狀，嘴巴飛快地一張一合。

而我，因為長期失語，隻能寫字溝通，又慢又不便。

在導師厭惡的目光裏，我一點點放下了筆。

委屈，憋脹得快從胸口一直流到眼睛。

一直在旁邊整理廚具的男生，突然嗤笑一聲。

他熟練地做著手勢：

【笨蛋，寫字那麼慢，不會用平板打字嗎？】

他掏出平板電腦拍在我身前，低頭，慢吞吞地開口：

"導師，我相信周晗語同學，讓她用平板表達吧。"

少年身後，陽光穿過敞開的廚房窗戶，倒映在細碎劉海下的黑色瞳孔中。

當證明無罪後，他拉著我離開。

在楊瑾萱快要噴火的眼神裏。

莫凡親手將左手的廚師戒摘下，遞給我。

湊近耳邊的聲音，大到跟著的楊瑾萱也能聽見。

他說：

"我姐姐也有失語症，你別怕，她再欺負你，你轉動戒指，我的這枚會有震動，我就會出現。"

那一刻的心動，竟然綿延了十年。

醒來時，醫院窗前，搖曳著綠色盆栽。

一如那年春天般翠綠，直到被吵架聲驚落。

經紀人吼著：

"你瘋啦？晗語被辣得那樣，你還護著那個女人，你忘了她跟著你參加各種比賽，替你準備食材，熬夜研發菜譜那些事了？"

三十二歲的莫凡，冷冷開口：

"我求她了嗎？"

經紀人又問：

"那放她走，不行嗎？別折磨她了。"

"......憑什麼，她先送上來的，不放。"

"提醒下，你都要跟楊瑾萱求婚了哥！"

"我知道！我隻愛瑾萱。瑾萱回來了，什麼周晗語、趙晗語、李晗語，在我這都一樣，我隻是......需要一些時間。等膩了，我自然會放她走。"

莫凡突然抓了把額發，不耐煩地繼續說：

"對了，別告訴她求婚這事，我怕她鬧。"

"她今天竟然想傷瑾萱，真是瘋了，她特麼算誰啊。"

"真以為我一個廚師，會娶一個失語症患者當老婆？"

他起身要走。

身後，經紀人拉高了音調，聲聲質問：

"她算誰？她是二十歲拿了金勺獎的天才廚師，是陪你十年甘願付出的女朋友。"

"你忘了？你從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她能說出對你菜品的評價。"

"現在醫療發展這麼快，萬一哪天晗語能開口說話了，你可別後悔！"

莫凡沒有回頭，聲音很冷：

"我要去親手打造求婚晚宴的菜單了，你告訴她，我不希望在任何節目上，再看到她！"

經紀人歎了一聲，回頭，正好對上我的眼睛。

他慌了一瞬，長籲了口氣：

"還好聽不見說話，要不然得難受成啥樣？"

"嘖，傻姑娘，還笑呢......"

我確實笑了，笑自己太傻。

還有五天，我會逃離莫凡的控製。

他廉價的、哄騙的、偏心的那一點點愛，我再不稀罕。

在病床上，我看著窗外的景色，回想起更多往事。

那年廚藝大賽，莫凡失誤打翻了湯鍋，我不顧燙傷衝過去幫他收拾。

他曾經說："晗語，你要是能開口說話，我一定讓你嘗遍我做的所有美食。"

而現在，我甚至不配得到他的一個真心的生日祝福。

我打開手機，瀏覽著醫生發來的新治療方案。

這次手術或許能讓我重新開口說話，但代價是昂貴的費用和長時間的國外康複。

手機突然亮起，是莫凡發來的消息：

【什麼時候出院？新餐廳開業需要你。】

冷漠而功利，仿佛我隻是他的一個工具。

我沒有回複，而是撥通了醫生的電話，確認手術日期。

五天後，當莫凡在新餐廳開業現場向楊瑾萱單膝跪地時，我將在飛往國外的航班上，開始我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