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醫生告訴我,我以後大概也不能再有孩子了。
“阿琰隻是聽到真相,一時無法接受,衝動了些。”季沉寒聽完醫生的話,似乎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自言自語道:“他還小,你也不用和他計較。”
我沒有說話,眼中一片死寂,靜靜地聽他表演。
他頓了頓,見我沒有絲毫反應,最終轉身離開。
合同馬上就要到期了。
所以哪怕他再怎麼羞辱折磨我,我的心都不會再痛了。
可我唯獨沒想到的是,我默默嗬護照顧了八年的孩子,會恨我至此。
流產後的一周,季琰和孟馨然一起去當地一座風景秀美的山中春遊。
他命令我一同前往,又支使我去一座陡峭的山崖邊,替他摘一朵他看上的花。
我勉力支撐著身體,剛把花摘下回身時,他竟走到崖邊,伸腳絆了我一下。
我瞬間墜了下去,雙手死死地攀住崖壁,滿身冷汗。
而季琰跑回孟馨然的懷裏,撒嬌道:“我隻有一個親媽媽,我不要那個媽媽。”
孟馨然憐愛地摸摸頭,笑道:
“當然,我也隻有阿琰一個孩子。”
“阿琰要是心裏有氣,我們就讓她消失一會兒好不好?”
“沈阿姨是保姆,身體很好,會自己爬上來的。”
季琰歡快地點點頭,牽著孟馨然的手向前走去。
我掙紮了幾下,可剛剛流產後的身子連正常爬山都費力,根本無法成功攀上崖壁。
無盡的恐懼中,我看見孟馨然去而複返,蹲下身,將手機放在我的耳邊,眼中透著威脅:“沉寒的電話,他有話和你說。”
“沈若茵,你把合同放在我桌上是什麼意思?”季沉寒壓抑著怒氣的質問在我耳邊響起:
“你以為十年就夠了嗎?”
“我告訴你,直到你死,你都要替你的母親贖罪!”
他聲音極大,我卻忽然有些累了。
死。
“所以隻要死了,我就不用贖了,對嗎?”
我輕聲地問著,對麵卻一下子沉默了。
可我也笑了起來,笑得眼淚直流,連孟馨然都嚇得後退了幾步。
十年來,季沉寒折磨我的每一個瞬間,季琰衝向我小腹,將我絆倒的瞬間,都在告訴我——
每個人都恨我。
於是我驟然鬆開了手,輕快地向下墜落。
今天,本就該是我徹底消失的日子。
恭喜你們,得償所願。
孟馨然渾身一震,聽到季沉寒問她是什麼聲音。
而她走到懸崖邊,向下看了一眼,很快鎮定下來,淺笑道:“沒什麼,隻是沈小姐發了脾氣,摔了我的手機。”
季沉寒又罵了幾句,掛斷電話,卻不知為何,心臟跳動得極快,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流失。
沒過多久,他又接到了季家老宅的電話,說他的父親快不行了,請他來看一眼。
季父與季沉寒關係平平,臥病多年,總算要斷氣了。
季沉寒拿起衣服就要走,卻又聽對麵的人說,請他帶沈若茵小姐一起去。
“你沒聽錯?”季沉寒奇怪地反問道,不知為何父親不讓他帶上妻兒,而是讓他帶一個保姆。
“是的,老爺說......”對方支支吾吾,半晌後才道:“老爺說,他要告訴你們關於您母親和沈小姐母親當年死亡的真相。”
“和您以為的......不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