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地,他叫來了家庭醫生為我診治。
醫生將我的手包紮固定好,半是憐憫半是驚訝道:“這位小姐真是能忍,手指都變成這樣了,還拖了這麼久。”
季沉寒麵色不善地看著我的傷,過了良久才道:“把小少爺叫上來。”
他話音剛落,季琰就興衝衝地跑上來,指揮身後的傭人將一大盤竹條放在我的麵前。
“我要一個竹編的燈籠,就像上次你做的竹子小鳥一樣!”
“後天就要,必須好看!”
季沉寒看了一眼我的手,咳嗽了一聲,對季琰道:“她的手受傷了,換個人給你做。”
季琰眼神一黯,剛要抱怨,就見孟馨然緩緩走進來,餘光瞥見我的身影,對父子二人笑道:“那就讓我來吧,可以讓沈小姐教我。”
可她的手剛碰到那些竹條,就被毛刺紮破了手指。
“沒事吧!”季沉寒立刻站起來,心疼地將她的手攏緊,頭也不回道:“她隻是斷了一隻手的手指,還有另一隻,不礙事。”
“就讓她做。”
季琰得意洋洋地對我做了個鬼臉,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而我就著那些粗糙的竹條,將自己另一隻完好的手刮得鮮血淋漓,單手做了一個竹編燈籠。
將燈籠遞給季琰時,他剛接過去,就皺著眉遠離我,將那燈籠裏裏外外地仔細檢查:
“別拿你的血弄臟我的東西。”
“沈小姐手藝真好。”孟馨人溫和地笑著。
季沉寒眉毛一挑,嘲諷道:“是啊,和她的母親一樣。”
“可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些人外表披著一張人皮,內裏卻是豬狗不如,臟得惡心。”
我聽著他的挖苦羞辱,心中卻早已麻木了。
我的母親曾經也是季家的保姆,與季沉寒的母親關係極好,情同姐妹。
我自被接到季家那一日起,就和季沉寒成了圈裏人人豔羨的,攀上高枝的“青梅竹馬”。
可我的母親卻殺死了季沉寒的母親。
“沉寒,你莫要傷心,對身體不好。”孟馨然唇邊噙著一抹陰狠的笑,向我看來:
“我也是在沈小姐的房間裏看到母親留下的竹編物件,才有感而發。”
就這一句話,季沉寒的目光倏爾一變,指著我道:“你竟然還敢留著那個賤人的東西!”
我如墜冰窖,膝蓋一軟,直接跪了下來:“那是我媽媽最後的東西了,我以後會收好,不會再讓先生和夫人看見了。”
“求求你,求求你把它們留給我。”
可任由我將頭磕破,血混著淚一起流進我的眼睛,也沒能阻止他們將那些東西扔進熊熊火焰中。
“這樣,也算去去晦氣了。”季沉寒低聲道。
身邊的孟馨然倚靠著他,笑靨如花。
我抬起眼,眼前一片模糊,唯有季沉寒一雙無情冰冷的眼睛無比清晰,如尖刀般刺進我的心裏。
大概是我的樣子太過狼狽可怕,他似乎怔了怔,向我走了過來。
而我身子一軟,再次暈了過去。
醒來時,身邊靜悄悄的。我躺在自己房間的小床上,還未看清眼前,就聽到季沉寒的質問:“沈若茵,上次為什麼沒有吃藥?”
我放在小腹上的手,瞬間變得無比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