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朝夕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我沒給他開口的機會,臉色煞白,聲音虛弱得像隨時會斷掉。
“我要回去了,咱們以後,別再見了,祝你們白頭偕老。”
“哐當”一聲。
傅朝夕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盞,整個人僵在那裏。
他像是在我臉上找我說謊的痕跡,好半天才啞著嗓子問。
“回去?你除了我這兒還能回哪兒去!你根本無家可歸!宋青雪,你別鬧了行不行?你孤身一人能去哪兒?”
“你要是不想跟她賠罪就直說,我不逼你,但分手這兩個字,不是能隨便說的!”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
身子越來越軟,眼前一陣陣發黑。
傅朝夕徹底慌了神,在我倒下去之前,猛地撲過來扶住了我。
他動作太急,不小心踢翻了牆角的汙物盆。
裏麵存著的血水,一下子潑灑出來。
連帶著我那隻劃破了腕子的手也摔在地上,疼得鑽心。
“啊!血!好多血!”柳依依尖叫起來。
“雪兒!你瘋了!宋青雪!誰準你尋死了!你又在演什麼戲!宋青雪!”
他的聲音,我聽不大真切了。
傅朝夕。
但願生生世世,我們再也不要相見。
沒想到,我還有能醒過來的一天。
大夫說,我昏睡了整整一個月。
傅朝夕把我送到醫館後,寸步不離地守著,不眠不休。
聽說在第五日時,他自己也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我醒來沒多久,傅朝夕就得了信兒急忙趕來了。
他清瘦了許多,神色也憔悴,看著有些狼狽。
“宋青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上次跳湖是,這次割腕也是,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張了張嘴。
卻因有難言之隱,說不出真正緣由。
話到嘴邊,隻變成淡淡一句:“就是不想活了而已。”
不是的。
我想離開他,離開這裏,我想回家。
傅朝夕卻紅了眼圈,死死攥著我的手。
“不行!宋青雪,我不準你走!要扔下我一個人?你忘了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嗎?你怎麼能反悔!”
我勉強扯了扯嘴角,用力掙開了他的手。
“我也說過,你要是背叛我,我會走得幹幹淨淨。”
傅朝夕的身子瞬間僵住。
他嘴唇哆嗦著,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我不再理他,轉過頭,也不再看他。
房裏所有尖銳的物件都被收走了,連窗戶都加了粗實的木柵。
我隻能透過那窄窄的縫隙,望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爹,娘,你們在做什麼呢?
娘一定在院子裏掃雪吧,爹說過,要給我堆一個最好看的雪人。
剛從思念中回過神,才發現傅朝夕不知何時又進了屋,在房裏站了許久。
他臉色不大好看。
“雪兒,你方才在想誰?爹娘?你不是孤女嗎?我尋訪多年,你並無親眷在世。”
我懶得開口。
傅朝夕也沒生氣,隻是盯著我看了半晌,像是在確認什麼。
他見我臉色蒼白,神情恍惚,擔憂地想伸手撫我的臉頰,又被我避開了。
“雪兒,我給你請大夫瞧瞧,好不好?”
我依舊不說話,直到他真請來一個據說是擅長安神定魂的大夫。
我這才終於有了點反應。
“宋姑娘除了身子虛弱些,神思有些鬱結外,並無大礙。”
直到大夫離開,傅朝夕的眼神始終晦暗不明地落在我身上。
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不過這些,於我而言,都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