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他,我起身就朝臨水的軒窗快步走去。
周圍是一片驚呼,還有什麼東西倒塌的嘈雜聲響。
我不管不顧,直接翻過窗欄跳了下去。
傅朝夕,我不稀罕了。
這七年的情分,我也都不要了。
我隻想回家。
再醒過來的時候,鼻子裏全是濃濃的藥草味。
我還以為自己終於回來了。
可高興勁兒還沒上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就讓我心裏咯噔一下。
真可惜,沒死成。
“宋青雪,就因我當眾向依依表白,你就尋死覓活來威脅我?我不就是數落了你幾句?這事端難道不是你先挑起的?”
“你要真想死,怎麼不去摘星樓?這三層閣樓摔不死人的,你裝什麼裝?”
傅朝夕眼睛裏全是紅血絲,死死瞪著我。
我怔怔地看著他,還未開口,柳依依就推門走了進來。
她哭得梨花帶雨,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雪兒姐姐,實在對不住,傅郎他隻是同你置氣。他待我好,不過是故意做給你瞧,引你吃醋。我這便走。往後再不插足你們之間了。”
她說完,淚眼汪汪地看了傅朝夕一眼,眼神裏全是掙紮和舍不得。
然後轉身就要走。
她腳步剛動,傅朝夕便倏然出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來。
傅朝夕臉色難看得很。
“你沒錯,走什麼?好了,別哭了,我會讓宋青雪給大家一個說法。”
他轉頭又看向我,眼神冷得像冰。
“宋青雪,就因為你跳樓的事被傳開了,現在全京城都在罵依依,你必須站出來替她解釋,她是無辜的,不該被你連累。”
“依依因為你,走到哪兒都被人指指點點,罵她是禍水,你得給她賠個不是,這件事就是你不對,我沒法再慣著你了。”
我有點想笑。
又覺得這些糾纏都沒什麼意思了。
我把隨身的玉佩解下來丟給傅朝夕,表情平靜得很。
“嗯,你想怎麼澄清都隨你。”
“我現在隻想回家。”
係統立刻在我腦子裏回應:【宿主,很快了。】
我重新閉上眼,開始趕人:“滾,你們都滾。”
傅朝夕愣了一下,沒動。
他拿起我的玉佩,熟練地吩咐下人去擬澄清告示了。
把玉佩遞還給我的時候,他眼神有點複雜。
“雪兒,這麼多年了,你還帶著這個荷包。”
我沒吭聲,低頭看了一眼。
是我親手繡給傅朝夕的荷包,針腳歪歪扭扭,但繡著一對依偎的兔子,代表著我和他。
我有點恍惚。
那年他還是個窮書生,每天苦讀盼著出頭。
好不容易等到我生辰,他傾盡所有,給我買了支不算貴重但很別致的梅花簪。
“雪兒,謝謝你一直陪著我,以後每年生辰,我都會送你最好看的簪子,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後來他高中狀元,平步青雲,確實也兌現了承諾。
但不知何時起,那些名貴簪環再也暖不熱我的手,反而像根刺紮在心上。
戴在身上,感覺不到暖意。
隻剩下怎麼也化不開的苦澀。
我在醫館躺了大半個月,每天都在琢磨怎麼才能死透。
出院那天,傅朝夕來接我。
醫館門口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一見我就開始指指點點地罵。
“宋青雪去死吧!跳樓怎麼沒摔死你!”
“裝模作樣算計別人!真是個毒婦!”
“你還汙蔑柳家小姐?我看你才是最不要臉的那個!不知道巴結了多少權貴!”
我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這麼多年,早就被罵習慣了。
傅朝夕總覺得我心大,脾氣好,能忍。
不止一次誇我心胸寬廣。
可其實,我是難受得麻木了,痛到已經沒什麼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