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穆雲霆瞪大了眸子,眼底透著清澈而蠢萌的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我嗎?”
裴景修還在這兒,葉蓁蓁竟然不選他?
腦海又劃過女子巧笑嫣然的俏臉,不禁麵色一紅,一顆心又怦怦亂跳起來。
“好啊,蓁蓁妹妹......”
他輕咳一聲,伸出手去扶,卻被裴景修清冷的嗓音打斷,“還是我來吧。”
男人似乎是怕碰著葉蓁蓁的傷,換了個摟抱的姿勢,力道卻未曾減輕分毫。
“我的衣服已經沾了葉小姐的血,再臟些也無妨。”
“別臟了你的衣服。”
“嫌臟就放開我!”
葉蓁蓁胸口堵得難受,掙紮要走。
她都受傷了,他竟然還嫌棄她的血臟!
果然,她在他眼裏做什麼都是錯的!
裴景修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卻無端給人一種極強的壓迫感。
他不容拒絕地抱著葉蓁蓁上了馬,雙臂明明纖弱,卻緊箍著女子纖細的腰肢。
“別亂動。”
雙腿一夾,一聲輕喝,馬兒嘶鳴著跑遠了。
穆雲霆訕訕地收回手,眼底閃過一抹失落。
同乘一馬,兩個人的身子緊貼在一起,淩鬆木香絲絲縷縷沁入鼻尖,身後是裴景修節奏有力的心跳。
他一手拉著韁繩,一手護著她的腰,小心翼翼避開她的傷。
這樣的姿勢十分累人,男人挺直的鼻尖沁出幾滴細汗,逐漸厚重的呼吸灑落在耳邊,葉蓁蓁忍不住輕輕顫了顫。
她沒來由的想起了在床上和裴景修翻雲覆雨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呼吸厚重。
鼻尖的汗珠滴在她身口......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葉蓁蓁麵色一紅,狠狠咬了下舌尖。
——快住腦!
裴景修看不見她的臉,渾然未覺葉蓁蓁的異樣,一路回到圍獵行宮。
他天生就是焦點,一回去更是吸引了不少的視線。
“怎麼回事?裴丞相怎麼抱著葉蓁蓁?”
“葉小姐好像受傷了,我看到血了。”
“不是說裴丞相厭惡葉蓁蓁麼?怎麼這麼親密的抱著她?”
葉蓁蓁聽見他們的議論,但此刻她沒心思在意這些,背上的傷口痛得厲害,渾身發冷,不自覺地抱緊裴景修,往他懷裏紮。
出乎意料的,男人沒推開她。
算他還有點良心!
“傳太醫!”
裴景修兩步並做三步,一路抱著她回了營帳,用袖子擦擦她頭上的汗。
“別怕,太醫馬上就來了。”
裴景修......是在擔心她嗎?
不可能,一定是她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
“微臣參見......”
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剛要下拜就被裴景修拉到床前,“這些虛禮就免了,先救人。”
“葉小姐的傷在後背,怕是要寬衣......”
太醫話音剛落,就見那如神祇一般的丞相大人狠狠皺了皺眉,立刻噤聲。
“丞相大人沒聽見太醫的話嗎?難道你要在這裏看?”葉蓁蓁狠狠瞪他一眼,“還不趕快出去?小心本小姐讓你負責。”
裴景修的眉頭皺的更深,以前她恨不得時時刻刻黏著她,怎麼現在......
不用再被糾纏,他應是舒心的,如今卻——
他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莫名堵得慌。
裴景修麵色陰沉,沒說什麼,轉身撩開簾子,大步走了出去。
葉蓁蓁鑽進被子,隻露出後背的傷處,清理傷口的時候忍不住抽了口氣。
她一個及笄的女子尚且傷得這麼重,若是小太子挨了這麼一下,哪裏還有命在?
到底是什麼人,連個六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裴景修剛出營帳,便有下屬過來報信。
“大人,太子殿下有驚無險,已經回帳了。陛下得知太子出事龍顏大怒,下令徹查,卻隻抓到一個馬奴,正在審訊。”
“可審出什麼了?”裴景修看了眼下屬。
下屬三緘其口,“那馬奴受了刑,都快嚇破膽了,也不承認有幕後主使,咬死了是自己一人所為。”
“刑拘剛用了幾樣,那人許是受不住刑,便咬舌自盡了。”
咬舌自盡?
裴景修並不意外,他輕聲道,“若非心性堅毅之人,是不敢咬舌自盡的,況且還是須臾間就斃命,這個馬夫怕是來曆不簡單啊。”
不是死士,那就是有人拿錢買了這條命了。
帳篷內。
葉蓁蓁穿好衣服,布料不可避免的磨到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
包紮歸包紮,傷口還是疼的要命。
一聲尖細的嗓子從營帳外傳來。
“葉小姐,陛下傳召。”
葉蓁蓁掀開簾子,卻見裴景修也在外邊,微微一愣,“你怎麼還沒走?”
他不是一直避她如蛇蠍嗎?怎麼......
裴景修沒回答她,隻是上前扶住葉蓁蓁的身體,目光從她慘白的臉上劃過,眼底透著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疼。
“受了傷就別逞強。”
葉蓁蓁默默翻了個白眼,沒拒絕。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這混蛋上一世沒少欺負她,她收點利息怎麼了?
如此想著,葉蓁蓁幹脆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裴景修。
手臂猝不及防貼上一團觸感軟綿的物體,裴景修身體一僵,耳尖漸漸爬上一抹紅。
從葉蓁蓁的營帳到皇帝的營帳,不是太遠的一條路,他卻度日如年。
一進營帳,裴景修立刻放開了手。
這狗男人!
葉蓁蓁磨了磨牙,她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至不至於這麼嫌棄啊!
混蛋!
“蓁蓁,你的傷勢如何了?今天真是多虧了你,否則太子命危了。”
皇帝臉上堆著笑,“說吧,想要什麼賞賜,朕都滿足你!”
葉蓁蓁的眼珠子轉了轉,“什麼都可以嗎?”
“什麼都可以。”
“那我想要一麵免死金牌。”
葉家有兵權在手,難免惹人眼紅。
萬一哪天出了什麼事,有這麵免死金牌,也能保平安無事。
皇帝還以為她會求什麼金銀珠寶,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許,“怎麼突然想要這個?女孩子不是應該更喜歡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之類的嗎?”
“當然是因為......”
葉蓁蓁勾唇一笑,狡黠的眸光落在裴景修身上,“我想要裴景修入贅葉家啊,提前要個免死金牌,省得被那群古板的言官諫死。”
皇帝:......
他就多餘問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