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的第三天,警察撥通了陸言然的電話:“這裏是公安局法醫部,您節哀,屍體與您男友特征一致......”
她正躺在新歡懷裏吃櫻桃,慵懶嗓音裹著電流聲傳來。
“沈塵辰啊......早分手了,你們隨便燒了吧。”
焚化爐吞噬我最後一塊皮膚時,值班員再次致電。
“陸小姐,骨灰盒需要家屬簽字。”
“真麻煩。”她踩著我的骨灰趕到殯儀館,水晶指甲叩在陶瓷罐上。
下一刻,竟然把我的骨灰給揚了!
“還演戲呢,累不累啊!”
我飄在殯儀館天花板已經兩小時了。
陸言然衝進來時,口紅暈到了下巴。
她隨便抹了把臉,衝著工作人員冷笑:“沈塵辰的骨灰呢?不是說讓家屬來領?”
工作人員遞過黑盒子時,她突然用指甲摳開蓋子。
我嚇得想撲過去——雖然早就是一把灰了,但被她指尖戳到的瞬間,魂魄還是條件反射地疼。
“真是他的?”她撚起一撮灰對著光,“別是隨便裝點石灰糊弄我。”
“火化記錄可以查......”
“用不著。”她砰地合上蓋子,“反正活該下地獄的玩意兒。”
我鬆了口氣。變成鬼後我才知道,不入土就投不了胎。這瘋女人就算再恨我,總不至於......
“哎呀!”
骨灰盒突然摔在地上。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灰混進地磚縫,陸言然用鞋尖碾著灰冷笑:“手滑了。”
“陸小姐!”
“轉告沈塵辰,”她打斷工作人員的驚叫。
“過幾天我媽忌日。他要是不爬去墳前磕頭——”高跟鞋狠狠碾過最後一點骨灰。
“就算死了,我也把他從地底下刨出來鞭屍。”
手機突然響了。
陸庭華的聲音從車載藍牙傳出來時,我正卡在她身邊動彈不得。
不知為什麼,我好像控製不住自己的魂魄了。
“聽說沈塵辰死了?”
“假消息吧,”陸言然單手打方向盤,“那混蛋最會裝可憐。”
“萬一真死了呢?”
後視鏡映出她勾起的紅唇:“那我包下全城廣告屏循環播放死訊,再放三天三夜煙花慶祝。”
輪胎發出刺耳摩擦聲。我死抓著不存在的安全帶,突然想起她二十歲生日那晚。我們擠在出租屋吃泡麵,她非要把蠟燭插在紅燒牛肉麵上。
“沈塵辰,你要敢死在我前頭,”她突然湊過來咬我耳朵,“我就把你的骨灰兌水喝了,這樣才算永遠在一起。”
現在我的骨灰正在她車後座的地毯裏,和煙灰混在一起。
手機又響。陸庭華試探著問:“老爺子說下周家宴......”
“分了啊。”她語氣輕快,“上個月就分了。”
我魂魄差點被震碎。分手?我們明明......
記憶突然閃回醫院走廊。那天我剛吐完血,聽見她在樓梯間打電話:“對,婚約繼續......肝癌晚期?能活多久?”
當時我以為是化療的幻覺。
車停在十字路口時,我忽然被扯回殯儀館。陸言然站在我骨灰消失的地方,低頭按著手機。
工作人員突然驚呼:“陸小姐,沈先生臨終前有給你打電話......”
“關我什麼事。”她頭也不抬,“對了,他那個破公寓幫我掛牌賣掉——晦氣。”
我怔怔看著她的側臉。陽光從窗外漏進來,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和三年前幫我吹生日蠟燭時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