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劇烈的癢意疼醒的。
我抬起胳膊,發現自己的手臂上竟然起了密密麻麻的紅疹。
季青成不在,我轉眼一看,櫥櫃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擺了一束玫瑰。也許是季青成為討好我。
可不合時宜的禮物,帶來的隻有疼痛。
我打電話讓季青成回來接我去醫院,他卻著急地告訴我,阮淺不舒服。
“你有什麼事快說,我現在沒空。”他催促著我。
我一時難言,除了厭惡他為阮淺的焦慮,更覺得心悶。
“季青成,我不喜歡玫瑰。”我低聲說,喉嚨幹澀,“也......”
“許安顏!不喜歡就不喜歡,下次我送你別的花。你也真是,這點小事,至於吞吞吐吐這麼久嗎?”他打斷了我的話,“浪費我這麼久的時間——”
季青成話還沒說完,話鋒突然一轉:“醫生,淺淺怎麼樣了!”
我聽著電話掛斷的“嘟嘟”聲,眼睛酸疼,張開口,將還未說出口的話說完:“也不想再喜歡你。”
我一個人孤零零去了醫院。
拿著單子走出門診室時,卻又撞見了季青成和阮淺,還有一個出乎意料的人。
季青成溫柔地摟著阮淺的腰,眼神溫柔似水,絲毫沒有剛才和我打電話的不耐。
阮淺身邊是季青成他媽,她媽一直看不慣我,此刻倒是對阮淺殷勤得很。
看見我,她媽的嘴角刻薄地一撇:“喲~不下蛋的母雞怎麼來了。”
季青成他媽從一開始對我挺好的,可惜近幾年來我的肚子遲遲不見動靜,她就越發刻薄了起來。
她總說是我工作太忙傷了身體的緣故,她說女人就該少拋頭露麵。
久而久之,季青成也信了,也就不準我在公司工作。
“——還是淺淺的肚子爭氣。”
季青成他媽一句話讓我猛然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等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後,我的心頭一緊,不可置信地朝季青成看去。
季青成卻倉皇地躲開了我的視線,他顫抖著唇通知我:
“我們離婚吧,淺淺懷孕了,我想給她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他心存虛偽的愧疚。
而我卻從短暫的驚訝中回過神來。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我以為我會悲痛欲絕,可沒想到一瞬間的心悸之後我卻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也許,就像季青成曾經為自己辯駁的那樣,人的感情是有保質期的,需要無數的新鮮感去維係,不然很容易變質。
現在,我也膩了。
“好,”我點點頭,轉身離開。
卻不想在樓梯間,熟悉的氣息將我包裹。
我冷冷地推開季青成的手:“不是要離婚了嗎?”
“我隻是哄哄她。醫生說,她高興對孩子好,安顏,你能理解我吧?”季青成在我的耳邊呢喃。
我的雙手不聽使喚地顫抖著。
“你放心,等她把孩子生下來,隻會有你一個母親。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孩子嗎?等生出來,那就是你的孩子。”
我的心卻在這一瞬已經徹底涼透了。
我想要的是我和你的孩子,而不是你和別人的孩子。
季青成把阮淺帶回了家,說在我們家養胎,讓我好好照顧她。
我沒理,隻是默默地開始收拾東西。
沒想到阮淺剛來家的第一天便滑倒在地,她捂著肚子,泫然欲泣地指責我推倒了她。
季青成撲上前,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許安顏,你瘋了!”
“你為什麼要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我覺得悲哀。我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卻得不到他一絲一毫的信任。所以,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你連這點時間都容不下嗎?”他冷聲質問,眼睛裏充斥著怒意。
臉上火辣辣的疼讓我的大腦格外清醒,我甚至開始質疑自己為什麼曾經會看上這麼一個無情冷漠的男人。
“這段日子,你自己搬出去住吧。”季青成抱起阮淺往外走,沒有留給我任何多餘的眼神。
我一如昨天他向我提出離婚的時候那樣冷靜,點點頭,說了個“好”。
我把離婚協議簽了,放了季青成的書桌上。
踏出公寓的那一刻,我覺得奔赴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