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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看到了醫院白森森的天花板，耳畔傳來兒子的啼哭。

“媽媽，我們不要爸爸了好不好？”

“我想爸爸媽媽在一起，可我更想，媽媽能活下來。”

醫生把核磁共振的片子拿來：“你的病比想象的更危險，進展太快了，必須馬上住院！”

“我還能活多久？”

“不治療的話，隨時。”

“那不治了。”

我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活不起，就不治了。”

我說的是真話，段彥君的花銷已經讓我債台高築，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死前為兒子多攢點錢。

我攥緊兒子，搖搖晃晃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邊新開業的商場，圍著許多人，音樂震天響。

“我宣布，這對情侶贏得了接吻大賽冠軍！”

主持人舉著話筒大喊：“讓我們為他們倒計時讀秒！”

“十、九、八、七......”

人群爆發出起哄聲，我拉著兒子想繞開，卻在瞥見舞台中央的瞬間愣住了。

段彥君摟著林若若的腰，兩人齒唇交纏，如膠似漆的熱吻著。

“爸爸......”

兒子抖著嗓子怯怯地喊了一聲，就被我蒙住了眼睛。

台上，主持人把話筒塞到段彥君嘴邊：“這位先生，給我們分享一下獲勝秘訣吧？”

“遇到真愛就要不顧一切！”

“林若若！我—愛—你！！”

段彥君喘著粗氣大聲表白，引來人群陣陣喝彩。

他與林若若甜蜜對視，目光不經意掃過台下時突然定住。

他看見了我。

下一瞬，段彥君衝下台拽我。

“秉初，你聽我解釋......”

“我不是生病了嗎，剛好路過有這麼個活動，是他們把我拉上去的！”

“我就想讓自己開心點，病好的快些，若若也是為了配合我，你別往心裏去。”

林若若不緊不慢地追過來：“彥君，這阿姨是誰啊？”

她明明隻比我小兩歲，卻故意把“阿姨”兩字咬得很重：“哇，臉色好難看，好像死人一樣哦！”

兒子衝上去推搡她：“不準罵我媽媽！我媽媽生病了！”

段彥君眼神一頓：“病了？”

“什麼病？”

不等我阻止，兒子搶著回答：“肝癌晚期。”

他死死盯著段彥君，期待著爸爸臉上會有的反應。

段彥君瞳孔一縮，剛想上來，林若若卻笑出了聲：“嘖嘖，現在裝病都這麼拚了？”

“上來就是肝癌晚期啊？”

她笑眯眯勾住了段彥君的胳膊：“彥君，聽上去，更像是諷刺你生病呢！”

段彥君被戳中心事，以為我在陰陽他，暴跳如雷：“溫秉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都學會教兒子來咒我了啊！”

“我不就玩個遊戲，又不是來真的，你非要這麼小肚雞腸嗎？”

看著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變成如今這幅嘴臉，我平靜到連自己都震驚。

“離婚吧。”

段彥君愣了兩秒，突然暴怒：“行啊！溫秉初，終於說出你的真心話了啊！”

“我就知道，你嫌我是累贅，巴不得我早點死！”

“你說，你是不是早就找好後路了？”

我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因為自己的過錯，狗急跳牆慌亂無措的樣子。

“是啊，我已經找的好後路了，不需要你了。”

我抱起兒子，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後，段彥君跌足狂怒。

“溫秉初！你以為你走了老子就怕了你嗎？”

“有本事，別回頭！老子就是病死街頭也不會求你看一眼！”

以前，隻要他拿自己生命賭咒發誓，我總會心軟，總會掩住他嘴求他不要再說下去，可現在，我隻覺得無聊。

我隻是好奇，他那麼愛把死掛在嘴邊的一個人，如果哪天知道，死去是我，他會怎樣呢？

馬路兩邊大屏滾動回放著接吻大賽視頻，段彥君和林若若的親吻被各種角度循環播放。

一個記者把話筒戳到我麵前：“女士，您覺得這對情侶配嗎？”

“很配。”

我盯著屏幕上兩根被放大糾纏的舌頭，抱起兒子，頭也不回地上了地鐵，也不知過了多久，順著人潮出了地鐵站。

我蹲下身，摸摸兒子頭頂。

“寶寶，等會兒你先回家，媽媽還有別的事兒要做。”

“媽媽，你要做什麼，我陪你一起！”

“不用，媽媽賺到錢，就會回來。”

“媽媽要給你攢好多好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