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重逢時,我正在高級會所被油膩客人揩油。
他帶著未婚妻,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隻要你開口求我,我就幫你。”
後來,他當真為我走下神壇,可我卻隻想殺了他。
1
我在會所被客人糾纏不放時,一抬頭看見了三年前,被我一腳踹掉的前任。
身旁的油膩男認出了他,說話猖狂,“怎麼,徐總也看上這個小妞了?”
徐嘉衍單手插在褲兜,神色晦暗難測的走上前。
“徐總,你的未婚妻還在這呢。”
順著男人涼涼的音調,我看見了不遠處衣著高雅的周子娜。
我曾經無話不談的好閨蜜,現在卻成了我前男友的未婚妻。
徐嘉衍視線緊盯著我的臉,一字一頓。
“我對這種出來賣的女人,沒有興趣。”
他的話狠狠刺痛了我的心。
從前那個視我為珍寶的人,到底是被我親手丟了。
油膩男嘿嘿笑了兩聲,強摟著我的肩想離開。
我滿臉狼狽的反抗,可微不足道的掙紮在他眼中反而成了調情。
在這種場合,花錢的是爺,眼前這些人都開罪不得,但我不怕。
我低頭咬在男人的手腕,他痛的驚呼,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不要臉的東西,找死?”
下一秒,徐嘉衍擋在我的麵前。
他眸色漆黑不見底,“求我,我就幫你。”
我心頭一震,愣愣望向他:“此話當真?”
徐嘉衍淺淺提起嘴角,我仿佛再一次看見曾經奔跑在操場上意氣風發的少年。
如今,他萬眾矚目,是名聲鵲起的京圈太子爺,未婚妻是當紅的娛樂小花旦。
而我,不過是個高級會所裏低三下四的禮儀小姐。
仿佛所有人都站在光明裏,隻有我一人跌入塵埃,自作自受。
我吸了吸鼻子,“多謝程總,但我不需要。”
周子娜突然大聲譏諷:“殺人凶手,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我望向那張熟悉的娃娃臉,清楚從她眼中看見了滿滿的鄙夷與驚愕。
我心生寂寥,“殺人凶手?那你報警抓我啊!”
我是真沒想到,當年周子娜在我麵前隱藏的那麼深,趁我落魄之際,搖身一變成了徐太太!
“董星然,你別以為你鑽了個空子,警方就拿你沒辦法,一條人命你拿什麼賠?”
“閉嘴!”
徐嘉衍冷喝一聲,臉色難看到極點。
她不依不饒,“董星然,你真是無藥可救!”
經理及時趕過來救場,點頭哈腰著道歉,“對不起,她今天第一天上班,希望兩位老板別跟她一般見識。”
說著,經理衝我擠眉弄眼,讓我賠禮道歉。
可我不願低頭。
僵持下,徐嘉衍不冷不淡的說了聲。
“走了。”
他目不轉睛的與我擦肩而過,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直到包房外隻剩我與經理兩人,他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恭恭敬敬衝我哈腰,“我說讓姚佳隨便找個人來救場,但您怎麼來了呀?這要是讓鄒先生知道的話......”
我收回視線,右手下意識摸了摸衣領下的指環,打斷他的話:“無妨。”
2
很快,我接到姚佳的電話。
“對不起星然,我真的不知道徐嘉衍今天會過去,要不然我打死都不會讓你頂班的。”
我踩著高跟鞋,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牆角,“你之前怎麼沒告訴我,徐嘉衍的未婚妻是周子娜?”
電話那端沉默。
看來,還真隻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
每個人都有選擇愛情的權利,我應該祝福他們的。
可淚水漸漸溢滿眼眶,心口隱隱作痛。
“星然,你......你還喜歡徐嘉衍嗎?”
我遲疑了。
這時候另一通電話打進來,備注顯示是秦醫生。
我媽病重了。
我慌亂掛了電話,著急趕往醫院。
如果不是因為掛了國內的專家號,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回來。
我來不及換衣服,拎著高跟鞋匆忙跑出會所。
但這邊位置偏僻,根本打不到車。
正著急的時候,不遠處駛來一輛黑色跑車。
我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跑出去攔車。
車窗搖下來,我看見徐嘉衍跟坐在副駕的周子娜。
冤家路窄。
我狠狠咬牙,徹底豁出去了。
“可以送我去醫院嗎?”
“求你了。”
一路上,車內氣氣氛極其詭異,但我無暇顧及。
我隻有母親了。
她若是出事,恐怕我也不想活了。
下了車,我跌跌撞撞跑到手術室門外。
秦醫生將一份病危通知書遞到我手上,麵色凝重,“情況很不樂觀,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眼前一黑,近乎暈倒。
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從後麵抱住我,是徐嘉衍。
久違又熟悉的懷抱讓我眼眶酸澀,竟然忘了伸手推開。
他握著我的手,在病危通知書上一筆一劃簽下了我的名字。
啪嗒。
淚水落在紙頁上,將黑色字跡暈成一片。
我視線模糊,有些提不上來氣,蹲在走廊一角幹嘔,向來有潔癖的徐嘉衍也絲毫不介意。
他安靜蹲在我身旁,一手輕拍著我的後背,一邊用袖子擦掉我的眼淚。
我餘光瞥見不遠處站著的身影,深吸口氣,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將人推開。
“徐先生,還是去陪你的未婚妻吧。”
話音落,手術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之後轉入ICU觀察,不過後續的治療費用會比較高......”
“錢我來想辦法,隻要我媽能平安無恙。”
後續治療還需要八十萬。
我看了一眼手機餘額上勉強的五位數,心裏一片死寂。
“八十萬,我有。”
我意外徐嘉衍沒離開,同時也覺得他的話可笑。
“我以前倒沒發現,徐先生還這麼樂於助人。”
徐嘉衍上前一步,黑沉沉的雙眼緊盯著我。
“我以前也沒發現,拜金自私的董小姐,也有這麼為錢所困的時候。”
“不過也對,畢竟一命償一命,現在輪到你了。”
他的低語撩人,卻又如銀針,狠狠紮在我的心口。
我轉身想走,徐嘉衍卻窮追不舍。
“八十萬,夠你賣多少次?”
我猛的停下腳步,不可思議望向他。
他單手插在口袋,眼神輕描淡寫掃過我的臉。
“難不成你也看中了我的身子?”
他將我堵在牆角,好看的手指勾著我的下巴,眼底滿是輕蔑與不屑。
淡淡的煙草味鑽入鼻腔,我聽見他嗤笑,“是啊,看上了,八十萬買你一晚,你不虧。”
3
我有時候在想,徐嘉衍是什麼時候又開始抽煙的。
是在我跟他說分手的那天晚上,還是我因為殺人被捕的那天。
徐老板非常大氣的給了我考慮時間。
但他,早就不是當初一心護著我的少年了。
回家後,我接到周子娜的電話。
“為什麼回來?”
昔日好姐妹的情分早已不在,我直接挑明,“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你殺了他外婆,難道你覺得你們還能破鏡重圓?”
“這幾年他最難的時候,隻有我陪在他身邊。”
“董星然,你怎麼還有臉活著?”
她的話,忽然讓我想起剛跟徐嘉衍認識的時候。
他高三轉學來到我們班,成為我的同桌。
那時候的他沒有朋友,不愛說話,身上那股子陰鬱頹廢勁讓人印象深刻。
可現在,周子娜又憑什麼說她陪著徐嘉衍度過了最難的時光?
電話那端,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開個價吧,多少錢你才能離開這裏。”
我淡淡揚起嘴角,聲音飄渺,“八十萬。”
掛斷電話,我走到鏡子前,緩緩將衣領下的項鏈扯出來。
銀質項鏈的末端是一個早已褪色的素圈戒指,裏麵卻蘊藏著我的整個青春。
徐嘉衍說的沒錯。
我是個自私的女人,自私到隻想將這點小心思藏起來,不想被人窺探到分毫。
趕到醫院的時候,我發現母親已經轉進了最高級的病房。
秦醫生告訴我,是徐先生安排了這一切,並且還幫我繳清了所有的醫藥費。
我猶豫了下,看著賬戶上多出來的八十萬,以及早已熟記於心的海外銀行卡號,心裏悶悶的。
這個卡號,給我轉過很多次錢。
我們之間,似乎隻有錢的交流。
很快,我毫不猶豫的將錢打給了徐嘉衍。
備注:兩不相欠。
4
再見到徐嘉衍,是我前往新公司麵試。
而他,是麵試官之一。
因為參賽論文抄襲影響到檔案,再加上我研究生休學兩年,工作並不是那麼好找。
我原以為上帝總算眷顧我了,可到了現場後才意識到不簡單。
早知道這是他名下的分公司,我絕不會來。
徐嘉衍將簡曆放在一旁,“這兩年你既沒有上學,也沒有上班,你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抄襲論文出國?”
我緩緩攥緊手指,抬起頭質問,“難道你不清楚嗎?”
“你想說什麼?”
我冷冷扯著嘴角,“匿名舉報的人是誰,你真的不知道嗎?”
氣氛僵持,我看見徐嘉衍心虛移開的視線。
一旁的助理出來緩和麵試氣氛。
“那您現在為什麼不打算繼續完成學業,而是選擇我們這樣一家不算大規模的小公司呢?”
“因為,我需要錢。”
“徐嘉衍,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他專程叫我過來,不就是為了羞辱我嗎?
我在公司外的小廣場被徐嘉衍攔下來。
“你哪來的八十萬?”
“與你無關?”
他緊緊掐著我的手臂,眼底閃爍著怒意,“之前還在我麵前裝清高,轉頭還不是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八十萬,我真想看看是哪個大冤種!”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不知廉恥,拜金自私,可你又幹淨到哪去?”
徐嘉衍被我的話激怒,雙目通紅掐著我的脖子,“你說什麼?”
我心如刀絞,嘴上卻依舊逞強。
“當年,隻有你知道我的論文是抄襲的。”
“徐嘉衍,你別裝了。”
男人身形晃了晃,“那我外婆又做錯了什麼?”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往事不堪回首,我臉色微變,冷聲說。
“因為,她該死。”
我說完想走,徐嘉衍卻動作一頓,視線盯著我的脖子。
我意識到什麼,剛伸出手,他就已經將我身上的項鏈扯下來。
“嗬,董小姐還挺念舊?隻可惜這另一枚戒指,我早就丟了。”
他知道這枚戒指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將我的自尊心狠狠踩在地上摩擦。
我吸了吸鼻子,勾唇淺笑。
“戴在身上,自然是為了時刻提醒我那段不堪回首的愚蠢過去。”
我望著徐嘉衍憤然離開的背影,心底好像壓了塊石頭般。
一轉頭,周子娜神色不明的站在不遠處的屋簷下。
她緩緩上前,臉上傲意十足。
“董星然,你耍我?”
“八十萬,我已經以你的名義捐了,票據你可要收好。”
“徐嘉衍不屬於你,強扭的瓜不會甜。”我麵無表情說道。
我了解周子娜,更了解徐嘉衍。
他們,走不到最後。
她狠狠將票據踩在腳下,“你別忘了,這些年陪伴在他身邊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當初,是你為了留京名額主動放棄他,董星然,是你自己主動退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