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傳來一陣腳步聲。
林婉的母親張桂蘭走了出來。
她五十出頭,頭發已經夾雜了幾縷白絲,穿著一件灰色的粗布褂子,手裏還捏著一根點燃的卷煙。
看見林婉,張桂蘭眼睛一亮,忙迎上來。
“婉婉,你可算回來了!頭還疼不疼?哎喲,你說你逞什麼能,摔那麼一下,嚇死我了!”
林婉看著母親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裏一酸。
張桂蘭是個苦命人,年輕時死了丈夫,拉扯兩個孩子長大,省吃儉用供林婉讀完高中。
可原主不爭氣,把家裏的錢都掏給陳柏樹。
最後張桂蘭得了肺癌,沒錢治病,硬生生拖死了。
“媽,我沒事,就是皮外傷。”
林婉擠出一個笑,目光卻落在母親手裏的卷煙上。
她眉頭一擰,伸手就搶過那根煙,扔地上踩滅。
“媽,說多少遍了不能抽煙!從今天開始必須戒了!”
張桂蘭愣了一下:“你這丫頭,管起我來了?我抽了半輩子了,戒什麼戒?”
“不行!”
林婉板起臉,“抽煙對身體不好,您得為了我和大哥活著。我還指望您長命百歲,給我帶孫子呢!”
她頓了頓,聲音軟下來,“媽,我知道您辛苦,可我保證,以後咱們家會越來越好。我再也不跟那個陳柏樹來往了,那種渣男我不稀罕!”
張桂蘭一聽這話,眼睛瞪大了。
女兒有多喜歡陳柏樹,沒人比她這個當媽的更清楚了。
“你說真的?你不跟那姓陳的小子攪和了?”
“真的!”林婉拉著母親的手,笑得一臉溫柔。
“媽,我以前瞎了眼,現在清醒了。我要帶著您住大房子,給大哥娶個漂亮媳婦,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林強站在旁邊,聽到這話臉一紅,憨憨地撓頭:“說什麼呢,我不著急。”
可眼裏卻藏不住笑意。
張桂蘭聽了這話,眼眶有點濕。
她拍拍林婉的手,歎了口氣:“好,好,隻要你不跟那姓陳的混,我比啥都高興。走,進屋,媽給你做紅燒排骨去!”
一家三口進了屋。
屋子不大,牆上貼著泛黃的報紙,桌上擺著個老式收音機,正吱吱啦啦地放著廣播。
張桂蘭係上圍裙,忙著切菜,林強幫著燒火,林婉坐在小板凳上剝蒜。
其實林婉家放在這個年代,條件也是相當不錯的。他爹屬於烈士,早早犧牲,家裏成分很好。
大哥出去開大車,工資足夠一家的溫飽。
要不是因為林婉戀愛腦,她家應該可以順順利利過上好日子的。
灶台上的鐵鍋冒出熱氣,排骨燉得咕嘟咕嘟響,香味飄滿整個屋子。
晚飯端上桌時,天已經黑了。
桌上擺著紅燒排骨、炒青菜和一碗玉米麵粥。
三人圍著小木桌坐下,吃得熱熱鬧鬧。
平日裏,張桂蘭也舍不得吃這大肉。
隻是今天為了給林婉接風,去去晦氣,才專門去鎮上集市買的。
林婉夾了一塊排骨塞進嘴裏,肉香濃鬱,她滿足地眯起眼:“媽,您這手藝要是開飯館,肯定賺錢!”
“開啥飯館,我這把老骨頭哪有那力氣。”張桂蘭笑著搖頭,可眼裏滿是欣慰。
林強悶頭吃飯,半天才憋出一句:“婉婉,你真不跟陳柏樹好了?”
“當然!”
林婉放下筷子,語氣堅定,“那種人我看透了。以後我有我的打算,咱們家會越來越好!”
吃完飯,林婉幫著收拾碗筷,心裏卻在盤算未來。
原先的她,大學畢業後當了網紅。
靠著一張驚為天人臉和三寸不爛之舌,創立了自己的美妝品牌,最後賺得盆滿缽滿。
這一世雖然是1980年代,條件有限,但她不信自己混不出頭。
1985年,改革開放剛開始,機會多得是。
她一邊擦桌子一邊想。
現在美妝行業現在還沒起步,供銷社賣的胭脂水粉老土得很。
馬上就是市場經濟熱,家家戶戶手裏都有錢了。
這會要是能弄點新鮮玩意兒,肯定能火!
她回憶起21世紀的那些化妝品配方,雖然原料不好找,但她可以從簡單的開始。
比如自製口紅、香膏什麼的,先在縣城試試水。
吃完飯當晚,林婉就說要出去散步消食,憑著原主的記憶朝縣城的方向走。
決定創業的第一步,是摸清縣城的市場。
她得看看現在市麵上流行的東西長什麼樣,才能找準方向。
前世做美妝品牌,最擅長抓潮流,這一世雖然是1985年,條件簡陋,但她相信機會無處不在。
她蹬上布鞋,揣了幾塊錢,騎著大哥修好的自行車出了門。
縣城不大,主街就那麼幾條。
街上人來人往,自行車鈴聲叮鈴鈴地響個不停。
供銷社門口擠滿了人,幾個大嬸挎著竹籃子在挑布料,路邊還有個賣糖人的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
林婉推著車慢慢走,眼睛卻像雷達似的掃視著周圍。
供銷社的櫃台上擺著幾盒雪花膏,包裝土得掉渣。
旁邊還有幾支胭脂,顏色紅得像猴屁股。
正打算再往前走,目光卻突然定住了。
街對麵,陳柏樹那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陳柏樹!
他旁邊,還站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正昂著臉,笑眯眯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