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為過度勞累導致流產,暈倒在車間裏。
同事們將電話打到陸雲崢辦公室。
意識模糊間,我聽見陸雲崢冰冷的聲音:“送去醫務室!我又不會治病!”
“我有急事要去供銷社一趟,等她醒了讓她趕緊回生產線上去!不要耽誤了出貨!”
醒來後,我聽見廣播裏傳來陸雲崢的青梅為廠子立了功,獎勵一台電視的消息。
還要在食堂為她舉辦慶功宴,讓大家一起來熱鬧熱鬧。
聽著他廣播時語氣裏掩飾不住的高興。
我的心漸漸沉到穀底。
丟下流產的妻子,就是為了去給江曼妍買電視?
後來,我對他徹底死心。
回城改嫁給等我多年的竹馬,他卻麵色慘白,直直的跪在我麵前:“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我在醫務室躺了一天,陸雲崢一眼都沒來瞧過。
這期間,廣播裏循環播放江曼妍的光榮事跡。
不僅獎勵了電視、還有獎金,連食堂都買了兩頭豬要辦慶功宴。
護士在過道裏閑聊,語氣羨慕不已。
“陳廠長對江曼妍可真好!聽說供銷社這麼一台電視,都被廠長搶到了!”
“可不是麼!你們沒發現嗎?江曼妍的衣服一個禮拜不重樣的!脖子上不是絲巾就是珍珠項鏈,要不是廠長就她那點工資夠幹嘛的。”
“小點聲......廠長老婆還在裏麵呢。”
我閉了閉眼,摸到袖口的補丁疊補丁,手腳冰冷。
丟下流產的妻子,就是為了去給別的女人買電視?
我紅著眼拔下手背的點滴,翻身下床。
來到食堂。
裏麵果然張燈結彩。
江曼妍一身時髦的洋裝,挽著陸雲崢的胳膊在人群裏穿梭,囑咐工人們吃好喝好。
兩個人偶爾對視時,眼波流轉,儼然一對親密愛侶。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們倆的喜酒。
這一幕刺的我眼眶發燙,一股酸澀湧上我的鼻尖。
不知道哪個好事者喊了一句“廠長老婆來了!”
江曼妍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但還是挺直肩頸,挑釁地看向我。
在場人紛紛一臉看戲的表情,好奇我這個廠長夫人會怎樣發怒。
還沒來的及說些什麼。
陸雲崢的臉色陰沉,皺著眉將我揪出門外。
“你來這幹嘛?!好好的一場慶功宴,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是不是故意想讓曼妍難堪?”
我扶著牆根才勉強站穩,小腹還在抽痛,一張嘴冷汗直流。
“我餓了,做完流產手術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
他的眼中閃過些許愧疚,卻仍舊壓著聲音怒斥:
“那你還好意思到處招搖?想讓全廠人都知道你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嗎?”
“你有這閑工夫到處丟人現眼,不如去生產線上多幹點活,省得出來招人晦氣!”
我捂著肚子緩緩蹲下,心口隻剩麻木。
當初陸雲崢剛盤下這個民營廠時,廠裏一片破敗,工人人手不夠,資金也周轉不開。
我一人連幹三個工人的活,下班了還到處打零工為他籌集資金。
廠裏終於賺到第一筆利潤,陸雲崢高興的將我抱起轉了一圈又一圈。
“娶你時彩禮簡陋,但是我一定會買齊所有高檔電器,讓你過上好日子!”
如今我收音機都還沒聽上,他就給別的女人買上電視機了。
陸雲崢瞅見我痛苦的表情,眼中滿是嫌惡:
“你有完沒完了?不就是流了個產,至於矯情成這樣嗎?”
“你就是因為我給曼妍買電視故意鬧脾氣是吧?”
“人家能為廠裏做貢獻,你做什麼了?連個孩子都保不住,你覺得你對得起我嗎?!”
話落,他轉身回到食堂,將門重重關上。
他的話如同鋒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剜著我的心臟。
我強忍著腹部傳來的絞痛,像具僵硬的木偶慢慢挪回家。
關上家門卻再也支撐不住,昏倒在門後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