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寧瞳孔驟縮,本能地往後縮去,可籠子太小,她根本無處可躲。
嬤嬤拿起一根銀針,在燭火上烤了烤,又浸入一旁泛著腥味的黑色符水中。
“別怕,很快就結束了。”
她柔聲說著,眼神卻無比冰冷。
看著那嬤嬤手中的針毫不猶豫地刺向青寧的手臂——
“啊——!”
淒厲的慘叫在屋內回蕩。
青寧疼得渾身痙攣,被針紮過的地方立刻流出詭異的黑水,仿佛有無數螞蟻在血肉裏啃噬。
薑煙卻笑得愈發開心。
青寧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口中滿是血腥味也不肯再叫出聲。
她的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隻剩下無盡的疼痛。
不知過了多久,折磨終於停止。
薑煙似乎累了,揮了揮手讓人把奄奄一息的青寧拖出籠子,像丟垃圾一樣扔在角落。
“今天先到這裏。”她撫摸著狐尾圍脖,輕聲一笑。
“明天我們繼續。”
房門關上,屋內陷入死寂。
青寧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斷尾處的傷口早已結痂,可身上的針孔卻火辣辣地疼。
她閉著眼,眼淚無聲滑落。
她已經不再渴望什麼虛無縹緲的愛情,也不指望著沈漱玉還會來救她。
這些日子的折磨中,她早已明白。
從前她所珍視的那些愛情,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她以為能一生一世攜手的愛人,也可以輕易將她棄如敝履。
青寧緊緊抱住自己。
她好想回青丘——
阿娘……阿姐……
你們在哪裏?
我真的好痛……
當她悄無聲息昏過去時。
夜色深沉,一道黑影正悄無聲息地掠過王府高牆。
青寧聽見窗戶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起初,她還以為又是幻覺。
這幾天來,她常常夢見阿爹阿娘發現她不見,尋來王府救她。
可每次醒來,眼前隻有冰冷的鐵籠和一地的血汙。
當她從昏迷中被輕輕喚醒時。
再對上的,竟然真的是姐姐閃著淚光的眼。
那一瞬間,青寧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熟悉的氣息那麼真實地縈繞在她鼻間。
青安。
是她的阿姐青安。
“小寧……”
這道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像一把鈍刀,突然剖開青寧早已麻木的心臟。
她忽然感覺身上已經麻木了的傷口,痛得那麼讓人難以忍受。
她好想抱抱阿姐——
可當阿姐撲到她麵前時,她卻下意識往後縮了縮。
她身上太臟了。
血痂混著膿水,黏在破爛的衣衫上。
斷尾處的傷口散發著腐臭。
可青安直接跪在了血泊裏。
她伸手想抱青寧,卻在快碰到她肩膀的瞬間僵住了。
青寧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才發現自己露出的手臂上布滿血孔。
“他們……他們怎麼敢……”
青安的指尖抖得厲害,輕輕拂過她身上潰爛的傷口。
青寧想說,沒事的,現在也不是很痛啦。
她已經不是從前嬌氣怕疼的小妹了,現在變得很堅強。
可一張嘴,先溢出來的卻是血沫。
阿姐突然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她手背上,比銀針紮進她皮肉裏時還要疼。
她從未見過阿姐哭,她是青丘最瀟灑快意的狐妖。
“都怪我,都怪我給你帶那些人間的話本……”
阿姐的額頭抵著青寧枯瘦的手指,淚水浸濕了她掌心。
“要不是我總說人間有趣,你怎麼會……”
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我們回家!”阿姐突然重重抹去眼淚,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爹和娘都在青丘等你,一定能為你治好身上的傷。”
“咱們回家去,之後再不來這地方了!”
數日的折磨已經使青寧的體重變得很輕,幾乎像一陣風就能吹走。
青安將她抱在懷中,感受到她骨頭都瘦得往外突了出來。
月光照在青寧麵上,透著一種將死的灰白色。
青寧感受到阿姐的呼吸突然變得很重,抱著她的手臂緩緩收緊。
她想伸手拍拍阿姐,來安慰她。
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誰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