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再次關閉的聲響讓青寧渾身一顫。
地牢重歸黑暗,隻有她微弱的呼吸聲和血滴落在地的輕響。
腹部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胸腔裏那個空蕩蕩的地方——
那裏曾經裝著對一個人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愛。
但隨著妖丹的失去,現在似乎都變得空蕩了起來。
血腥氣盈滿了整間房間。
滴答的水聲將她驚醒,青寧虛弱地抬起頭來。
眼前的陳設還是她之前所熟悉的那個,可是她腹部的傷口還在浸著血。
她怔怔地發現,之前的那一切,竟然不是夢——
腹部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她身體裏的靈氣也微弱至極,幾乎用不了分毫。
她嘗試調動妖丹,可是那半顆妖丹在身體裏,也相當於沒有。
一切已成定局,她徹底失去了妖丹,成了廢人。
好痛——
“吱呀——”
門又響了。
沈漱玉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他穿著平日素愛的那身月白色長袍,俊美的麵容在昏暗的火把下顯得格外溫柔。
“小寧,今天感覺好些了嗎?”沈漱玉蹲下身,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她的發。
腹部的痛源源不斷的刺激著她,青寧渾身顫抖起來,艱難的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臂,眼眸猩紅,聲嘶力吼的質問。
“漱玉,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明明對我說,說你要永遠同我在一處,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難道都是在騙我嗎?”
沈漱玉眼中閃爍著複雜光芒,用手愛憐的理了理她雜亂的發絲,不忍道:“小寧,我沒有騙你。”
“同你相處的這段時日太美好了,一開始,我隻是想要救煙兒,可是現在,我是真的愛上了你。”
“我舍不得挖下你的心……所以我隻是取下你的妖丹給煙兒用,就樣就能保全你的命了。”
隻是……取下妖丹……
青寧一下子怔愣住,絕望的情緒鋪麵而來。
他明知她最怕疼,他明知妖丹對一個妖來說有多重要……
他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
沈漱玉似乎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耐心地舀了一勺湯藥喂到她嘴邊。
“看,這是補氣血的藥,我親自熬的。”
青寧呆呆看向他那雙深情的眼,絕望、茫然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能那麼狠心絕情的剖了她的妖丹給別人。
為何今日又關切地來到她的麵前,又是一副這麼深情的麵孔。
她看不懂了。
他愛她嗎?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他不愛她嗎?可是為什麼又來關心她?
苦澀的藥在她嘴裏蔓延,連帶著她的心都更苦了。
可這藥才喝了一口,沈漱玉下一句話又把她扔入地獄。
“煙兒生來便有不足之症,雖然她已經得了你的妖丹,但仍需再取七天心頭血,為她穩固妖丹。”
青寧的眼眶瞬間被淚水浸滿,心像是浸到了海底一般,又沉又冷。
原來關心她,給她喂藥,也隻是為了取她的心頭血。
好給那個“煙兒”用。
眼看著他又舀了一勺藥喂過來,青寧抗拒的別開頭。
沈漱玉歎了口氣:“別這樣,我也會難辦。”
說罷,他捧起她的臉,強行掰開她的嘴將藥灌了進去。
藥汁順著喉嚨滑下,青寧被嗆得張不開口。
還沒等她順過氣,就有兩個人上前來,牢牢把住了她的臂膀,防止她掙脫。
另外一個她常在沈漱玉的身旁看見的暗衛,則拿著一把匕首上前來。
前日裏被剖丹的疼痛還沒散去。
她一看見那鋒利的寒光,就想起了被活生生割開身體的痛苦。
恐懼縈滿心頭,明知道不會換來誰的同情,她仍然忍不住出言哀求。
可是那柄匕首,終於還是毫不猶豫地刺向青寧的心口。
“啊——!”淒厲的慘叫在房間中回蕩。
青寧劇烈掙紮著,可是她連能保護自己的靈氣都使不出來一絲。
隻能被牢牢按著,割開皮肉,鮮血順著心上的傷口淌了下去。
“放過我吧,求求你,沈漱玉——”
“放過我吧,好痛……”
她哀哀哭泣著。
可沈漱玉的手很穩,像沒聽見似的,將那幾滴心頭血用瓷瓶接好。
他將手中瓷瓶遞給身旁人,低聲吩咐道:“快拿去給煙兒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