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樓,人滿為患。
辭遠端坐,周圍是洛陽城內有頭有臉的公子小姐。
他的麵色並不好看。
向來對他有求必應的柳如妍,竟然三番五次拒絕他。
這讓他感到不安的同時,心生憤怒。
就好像馴養好的小馬駒,突然脫離他的控製,身為主人,總得賞幾鞭子讓小馬駒長長記性。
譚芸正在賣力地表演,引得滿堂喝彩。
她確實有幾分實力,唱功婉轉,身段高挑,戲曲裏的人物被她演的出神入化,怪不得辭遠獨寵。
當柳如妍來到醉花樓時,譚芸正坐在辭遠身邊,堂堂皇子,竟然當眾將手伸進戲憐的大腿間。
所有人都對她投去憐憫、嘲弄的神色。
辭遠也故意挑眉,想看柳如妍失態。
可讓他意外的是,柳如妍的神色十分平靜,仿佛並不在意。
這樣讓他心中無端,越發氣惱。
“如妍,今日譚芸生辰,你來跳一段,為譚雲賀喜。”
席間寂靜。
柳如妍怔怔地看著辭遠,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堂堂柳家嫡女,貴不可言,萬人膜拜!
竟然在坊間,對一個戲憐跳舞賀壽?
“你是不是瘋了?我是陛下親封的冠軍侯,為她跳舞,陛下顏麵何存?朝廷顏麵何存?柳家顏麵何存?”
辭遠的神色越發難看。
“休要拿父王來壓我!我要你跳!”
柳如妍倍感厭煩。
昔日怎麼也看不厭的絕帥氣臉蛋,現在是那麼的讓她生厭。
她當初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男人?
柳如妍轉身欲走。
辭遠起身怒斥。
“柳如妍,今日你若走,我和你的婚禮就不必舉行了!”
“好。”
柳如妍並未止步,更沒回頭。
辭遠開始慌了,就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脫離掌控,離他而去。
他死死盯著柳如妍,突然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一個玉墜。
“那你娘的遺物,你也不想要了嗎?”
柳如妍猛地止步。
那是柳家的祖傳玉墜,曾被辭遠摔毀,是柳如妍的娘親親手一點一點粘連好,綁上紅繩再送給辭遠。
娘親曾拉著她和辭遠的手,叮囑她。
“如妍,以後要好好保護辭遠,不可欺負他,更不能惹他生氣。”
這是娘親唯一的遺物,現在卻成了辭遠威脅她的工具。
柳如妍對辭遠徹底失望。
她強壓著內心的情緒,深吸一口氣,伸出手。
“還我。”
辭遠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想要啊?好啊,跳一段,跳的好讓譚芸高興,我便賞給你。”
柳如妍攥緊雙拳。
譚芸故意道:
“柳將軍千金之軀,怎麼能為我這樣的下賤戲憐跳舞呢?還是算了吧。”
辭遠拉著譚芸的手,眼中是萬千柔情。
“你是我的皇子妃,有我在,誰敢說你半個不是?”
他抬眸看向柳如妍,聲音冰冷。
“跳。”
柳如妍艱難挪步。
爹娘戰死沙場,屍骨都尋不到,至今立的都是衣冠塚。
娘親的遺物,是她唯一的念想。
瓷瓶摔破,四分五裂,細小又尖銳的碎渣濺灑一地。
譚芸怯生生道:
“對不起,我不小心把瓷瓶摔破了。”
柳如妍踩在碎渣上,尖銳的碎渣穿透鞋襪,刺進肉裏,割得她生疼。
在洛陽豪門的注視下,她忍痛跳舞。
她的動作生疏、冷汗淋漓、時常因為疼痛而頓挫,以至於顯得滑稽,當她跳完時,雙腳已經鮮血淋漓。
熾熱的血,染紅了冰冷的地。
辭遠麵色冰冷,沒有絲毫動容,反倒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
他就是喜歡看到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在他麵前俯首稱臣的樣子。
柳如妍太過耀眼,讓他自慚形穢。
隻有柳如妍在她麵前卑躬屈膝時,他才能真正感受到擁有她。
旁人看不下去,都叫他算了。
他卻冷笑。
“她太傲,不壓一壓她的性子,將來還怎了得?”
柳如妍的內心似乎被刀劍貫穿,隻剩模糊血肉。
她走到了他麵前,伸出手,聲音沙啞。
“拿來。”
辭遠卻將玉墜塞入懷中。
“我逗逗你,你還真信了?”
他帥得驚心動魄的臉上寫滿了理所應當。
“這是你娘給我的東西,我憑什麼還給你?”
柳如妍雙目泛紅,冰冷徹骨。
“你玩我?”
“我隻說過把東西給你,卻沒有什麼時候給你,再者,柳如妍,我玩你你又能如何?”
他就喜歡看到柳如妍這副明明咬牙切齒,卻又對他無可奈何的樣子。
譚芸拍手笑道:
“柳將軍果然是天縱之才,就連跳舞也如此美妙,看來我這醉花樓第一戲憐的名號,要換人了。”
辭遠臉上的笑意越發明媚。
“如妍,跳舞這件事,我便算你過了,這樣,你再完成兩件事,我定將這玉墜還給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