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警局裏解釋完誤會之後，他們抱歉地向我承諾會去抓捕周遊。

我平靜地搖了搖頭。

來不及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回到了醫院。

坐在冰冷的長椅上，聽著醫生討論那場手術奇跡。

“本來產婦都沒力氣了，結果那胎兒特別給力，自己調整了位置，一下就出來了。”

“她運氣真好啊，老公又是花錢給她請護工，前幾天還直接大手一揮訂了我們這最好的月子中心，二十天一百萬啊！”

我勾起唇，自嘲一笑。

一百萬，原來花在這了。

談話間，許若若被推出產房。

絲毫不見生了孩子的疲憊，反而神清氣爽。

她舉著手機，開心地叫了起來。

“中獎了！我生前隨便買的一張彩票就中獎了！”

“看來我家寶寶就是帶財！”

她抱著她的兒子親了又親。

眾人的豔羨聲落在我耳邊刺耳得很。

我像提線木偶般朝她走去。

還沒等碰到她，周遊就氣喘籲籲趕來，一把將女兒塞在我的懷裏。

“孟初瑤，別做傻事！”

大概是以為我要同歸於盡，他擋在許若若身前對我怒目而視。

“孩子還沒死，你不要為了她就去傷害其他人！”

“我們還有很多個以後，會有別的健康的孩子的。”

我低頭看了一眼寶寶。

青的臉，冰的身體。

活著？隻能算是還有一口氣吧。

“簽字吧。”

我將懷中捂了一路的離婚協議書放到他麵前。

“你要是不簽，我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剛還處在暴怒邊緣的周遊瞬間熄了火。

他溫柔地回望著許若若。

再轉過頭，神色狠戾。

“若若剛生產，最是虛弱，你別在她麵前亂說！”

“這字我先簽了，等你緩過來，我還是可以和你複婚的。”

我平靜地回道：“不會的。”

許是被我眼中的絕望灼傷。

他緩了語調，一臉不解。

“就因為這，你就和我鬧這麼大脾氣嗎？”

我躲過他想來觸碰的手。

“周先生，許若若還在後麵看著呢。”

周遊有些慌張，我從來沒有如此冷淡待他。

可沒等他追問，許若若已經尖叫著說疼。

看著他搖擺的樣子，我貼心地將他推過去。

“他們母子還在等你，我先走了。”

沒等他選擇。

我率先轉過身，抱著懷中虛弱的孩兒，一步一步離開他。

“周遊哥哥！她兜裏有刀，她想傷害我！”

下一秒，我瞬間被壓製住。

周遊咬牙切齒道：“怪不得你剛剛如此平靜，原來是在想怎麼害人啊！”

我依舊沒說話，甚至放鬆了身體讓他抓住。

迎上他的目光，挑釁道：

“那你要怎樣呢？”

我還是低估了周遊對許若若的關心。

就因為她的一麵之詞。

我被周遊一路拖拽著進了臨近醫院的一間小屋。

這裏掛滿了他們二人的照片。

看來是周遊提前準備的照顧月子的房間。

我笑得越來越大聲。

周遊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你簡直是個瘋子！”

“等若若安全度過，我再來找你算賬！”

我噙著笑，未見一絲傷心。

“把孩子給我吧。”

寶寶被隨意扔在地上。

周遊走到門口時，頓了腳。

不確定地疑惑：“你真的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隻要你說幾句好話，保證安安分分的，我可以放你出去。”

我凝視著他，搖搖頭。

“周遊，再見。”

他決絕的身影漸漸遠去。

我在心底默默算著時間。

然後，看向遠處的一個虛影點頭示意。

隨即，火舌吞噬了這個房間。

焰火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走到醫院門口的周遊忽然聽到一陣喧嘩。

他心底那絲不安慢慢放大。

“不會的，怎麼可能那麼巧呢？”

他安慰著自己，卻鬼使神差地朝著人群中走去。

漫天硝煙中，兩具擔架上露出一大一小的焦黑手臂。

周遊雙腿一軟。

顫顫巍巍掀起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