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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著青樓裏學的那點子本事,我成功把老爺哄的五迷三道。
當然我也清楚的知道,老爺寵我,也無非是他想讓夫人服軟而已。
我可不能讓他如願。
所以我每次趁著老爺不在家時,我都跑到夫人房間外頭炫耀。
夫人也如我所預想一般,要麼冷言,要麼罰跪。
頂著滿身的傷痕,老爺難免多心疼我幾分。
夫人跟老爺的關係則更冷了幾分。
別說是放足,便是日常的談話也無。
老爺開始慢慢器重我,帶我去參見那些隻有正頭官太太才能參加的宴會。
日常,他總愛拉扯著我說些什麼德先生塞先生之類的話。
我總是覺得那些話過於離奇。
但為著應付老爺的檢查,我倒也聽進去了幾分。
“這些話,不僅僅是要你在官太太們麵前說,更是要你記在心裏。”
“隻要是人,生來就擁有自由的權利,去追逐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他侃侃而談西方那些先進的思想時,身上是閃著光的。
可那份光,從來照不進我的心裏。
當然,我總愛裝作一副聽進去了的樣子,然後再故意到夫人麵前說。
夫人開始不再罵我是黑了心肝的娼婦,也不黑著臉罰跪,隻是緊緊關閉著大門,把我的炫耀當成狗叫。
這日,我一如往常跟太太將德先生塞先生,卻有下人前來通報。
說是什麼廢止纏足委員會的人前來檢驗成果。
我這才明白。
老爺並非真的覺得纏足禁錮了女子的自由,並非真的心疼女子因纏足而殘廢的身子。
大多數男子也是。
他們隻是想多給自己臉上貼點金充作政績的門麵而已。
你看,我們創造的新世界,和從前是不大一樣的。
如老爺所期待那般,我伸出一雙大腳,任由前來的官員檢查。
“您看,奴家可不是那等封建糟粕的女子。”
“我家老爺,更是進步的很。”
那官員非要我脫了鞋襪,說怕我做假。
直到他那一雙肥的流油的手緊緊抓住我腳踝的那一刻,我才發覺事情的不對勁。
“小娘子,叫什麼?”
“這整個北京城的女人的腳,可都得讓我們過目呢!”
“不好好摸摸,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把政府的政令放在心上呢?”
我隻能發出無能的呼救,任由自己的鞋襪裙衫被那人脫下。
“砰”的一聲,一道殘影飛過,像是一股旋風般將那官員催倒。
“哼哼,好愛民的官啊!”
“口口聲聲說要解放女子,做的卻還是壓迫人的勾當!”
“你們和前清那些狗官,又有何兩樣?”
我看呆了眼。
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夫人,打起人來,竟然這般厲害。
尚在發懵之際,身後閃過一道刺眼的光。
小姐捧著一個喘氣的大黑匣子,滿目嫌棄。
“你這狗官!你方才欺辱民女的畫麵,已經被我用照相機拍下來了!”
“過幾天,你就等著出現在全城的報紙上吧!”
那狗官登時嚇傻了眼,趴在夫人的羊蹄小腳下求饒。
“若再讓我知道你借用職務之便揩婦女的油,別怪我不客氣!”
夫人的拳頭又一通揮舞,那狗官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爬走。
詫異驚奇藏在心底,感謝的話剛到嘴邊,夫人的房門卻“砰”的一聲再度緊閉。
那些房中的下人將我趕了出去。
當天晚上,老爺很久才回家,看見了披頭散發的我。
我跪在他麵前,狠狠地抽了自己好幾個大嘴巴。
“老爺,我不是人呐!”
“我知道夫人為什麼不願意放足,卻遲遲不願意告訴您呐!”
“夫人她,是有苦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