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屹如他所言,次日便進了宮。
以自己的赫赫軍功換取了與綏寧公主的一紙婚書。
全府上下喜氣洋洋,我的偏院顯得越發冷清。
下午,陸少屹回府後便來到我的院子。
看著他滿麵春光的模樣,我開口嘲諷道:
“夫君這是忙完了一切,現在想起家裏還有我這號人了?”
陸少屹看著我的臉色,不自然的笑笑:
“明妤,你都聽說了?”
“現在聖旨已下,以綏綏的身份必不可能做妾,所以隻能正妻進門。”
“我與她本就情投意合,我與你也尚未有過夫妻之實。”
“明妤,你是個識大體的好女子,定不會壞人姻緣。”
“我自知這些年虧欠與你,讓你貶為侍妾後我會盡力補償你。”
好一個情投意合。
他三言兩語倒是將我刻畫成了一個若有怨言便不識大體的妒婦。
“侍妾?”
我抬眼看他,冷笑出聲。
“陸少屹,她林綏綏不能做侍妾,我就可以隨意從正妻貶為妾?”
“我朝何時有過這樣的先例?”
或許是我語氣不善,陸少屹也自知理虧。
還是盡力放軟聲音勸我:
“妾與正妻在我這裏並無區別,我自然會一視同仁。”
“明妤,你何必因為一個不打緊的稱呼為難我呢。”
陸少屹還在喋喋不休。
說他會如何對我好,回如何補償我。
但他似乎忘記了。
三年前是他主動上門求娶。
在我侯府滿門忠烈麵前發誓,今生絕不納妾。
如今倒是要我替他著想。
那他又將我侯府置於何處?
“三年前我就說過,我嫁進陸府不是來做妾的。”
“以前不是,現在更不是,你別做夢了。”
聽我語氣堅決。
陸少屹皺起眉頭,語氣也有些不耐。
“那又如何?別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陸家給你的。”
“現在隻是讓你同意綏綏進門,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我的腦海中閃過這三年來的一幕幕。
新婚當晚陸少屹便遠赴邊疆。
我盡心盡力地操持著將軍府的一切。
孝敬公婆,打理庶務,做盡一個媳婦該有的本分。
陸家作為朝臣家族本該府庫充盈。
嫁進來我才發現陸家府庫虧空,我隻能拿出自己的嫁妝來填補。
可我換來的,又是什麼呢?
是婆母的冷眼相待,和無休止的挑剔指責。
是陸府上下將我當做下人一般使喚。
陸少屹這三年也未曾補貼過家用,對一切更是視若無睹!
如今,竟要迎娶他的心上人,逼我為妾。
“陸少屹,你摸著你的良心說,這些年我對你陸家可曾有過半分虧欠?”
陸少屹冷笑一聲:“你對陸家如何,那是你的本分,你嫁入陸家,本就該為陸家付出。”
我看著他,眼神平靜得可怕。
“既然如此,我們便和離,你大可風風光光地娶你的心上人進門做正妻。”
“讓我做妾,你想都別想。”
陸少屹臉色陰沉得可怕,將我手腕攥得生疼。
“宋明妤,若是和離了,你就是一雙被我穿過的破鞋,沒有任何人會要你!”
“我就當沒聽過你這句話,別不識抬舉!”
說完他便狠狠丟下我,拂袖而去。
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有的隻是無盡的失望和疲憊。
雖自知我和陸少屹之間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但他當初上門提親那天,少年的滿腔赤誠和信誓旦旦。
卻是真切地燒到了我的心底。
他愛過我嗎?或許有過。
但不是這個如今站在我麵前咄咄逼人的,與林綏綏纏綿忘情的人。
陸少屹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
我自己竟也說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