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雪急人不歸
我在冰天雪地中挖出隻剩了半條命的裴景瑜。
親手剜心救他一命。
可他卻堅信救命恩人是我雙生妹妹流螢。
恢複太子身份後。
他將流螢迎回東宮,我作為媵妾一起進宮。
裴景瑜恨透了我和他心上人相似的麵孔。
酒後和我有了一個孩子後。
他將懷著身孕的我貶進辛者庫。
我險些被閹人玷汙,拚死讓消息傳到他耳朵裏。
他卻抱著流螢譏笑道:
「不愧是從小習魅術的輕骨頭,連閹人都想勾搭。流螢,你這般善良純真的姑娘,不該有如此下賤的胞妹,孤勸你還是早日放下姐妹虛情,讓孤將她和腹中孽種一並處置了吧。」
後來。
如他所願。
孩子沒了,而我因剜心的損傷,也油盡燈枯。
可笑的是。
到這時,他才終於記起了誰才是救他的那個人。
「奴婢跪求太子殿下和良媛高抬貴手,救我腹中孩兒一命!」
我衣衫襤褸、跌跌撞撞闖進東宮崇文殿。
如同踏足另一方天地。
殿中百盞琉璃燈耀眼璀璨,馥鬱花草與佳肴交織出奢靡香氣。
隨著我的到來,絲竹聲中斷,舞妓樂師們紛紛麵麵相覷打量我,似乎在感歎我與這華麗景色的格格不入。
太子裴景瑜將受驚的流螢護在懷裏,麵露慍色:
「今日是宋良媛生辰的大喜日子,誰準你們放這些赤足粗鄙的下人進殿叨擾的?」
流螢的生辰?
我微微一愣。
辛者庫如煉獄般的時光日複一日,我竟沒意識到,今天原來亦是我出生的日子。
思緒飄回到剛與裴景瑜成婚時。
當時身中怪蠱的他目不能視,口不能言,算是半個廢人。
可還是在得知我的生辰後,顫顫巍巍地起身拿起筆,向我承諾道:「蘇蘇吾妻,是我無能對不住你。待到來歲我病好,定然年年都給你過舉天下都豔羨的生辰。」
可眼下......
日子不偏不倚地過。
出了差錯的,從來都是人罷了。
我自嘲苦笑,撫摸著隆起的小腹。
將在辛者庫裏險些被閹人鄭公公所玷汙的事交代得一清二楚。
下人盡數被屏退。
殿中一片寂靜。
我在賭。
既然流螢在裴景瑜麵前裝得善良無邪,那麼眼下胞姐狼狽求助,她定然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不如我所料,她立刻變了臉色,提著繁複的裙子作勢便要下殿將我扶起。
卻被裴景瑜攔下,護在懷裏。
「傻螢螢,孤遠遠地就瞧見她那雙手生滿爛瘡,你這樣最是愛幹淨的人,還是莫要和她太過前親近為妙。」
辛者庫內雜役繁多,又因著流螢交代的「特殊關照」,隆冬臘月時,我總是要浣洗最多的衣物,這雙手早就潰爛得不成形了。
我窘迫地將手往袖裏藏,隻道:「奴婢並非疏懶怠惰,隻願能平安生下腹中我與良媛唯一的親人,隨後聽憑處置,還請太子殿下與良媛允命。
裴景瑜玩味地把玩著手中的琉璃酒杯,毫不掩飾對我的厭惡,譏諷笑道:
「不愧是從小習魅術的輕骨頭,連閹人都想勾搭。流螢,你這般善良純真的姑娘,不該有如此下賤的胞妹,孤勸你還是早日放下姐妹虛情,讓孤將她和腹中孽種一並處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