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鳶兒身著一襲拖地輕紗,層層疊疊,宛若天女下凡。
而我,卻為了躲避流寇,穿著乞丐的衣服,月餘未正經洗漱,隱隱散發著惡臭。
江鳶兒捂住嘴,故作驚嚇道:
“哪兒來的流民,還不讓人打出去!”
她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嫌惡。
我看向許文君,語氣冷漠。
“她是誰?為什麼會在許府?”
街上行人紛紛,我刻意張開了嗓門。
許文君麵對質問,難言慌亂,急忙招呼我們進門。
“月蘭你別誤會,鳶兒是已故丞相之女,她雖然住在許府,但有單獨的院落。”
“丞相對我有恩,臨終前將鳶兒托付給我,她們孤兒寡母,在京城沒個照應,難免受人非議,我怎能不從?”
這時,一個和毛毛一般大的女娃,從院子裏衝出來保住許文君,身後還跟了四五個乳母嬤嬤。
“爹!小乖好想你,爹爹有沒有想我啊?”
我和娘瞬間陰沉了臉。
許文君見狀,立馬解釋。
“娘,月蘭,你們別誤會,小乖是我在城外收養的孩子。”
“當時看她在城外快餓死了,我和鳶兒才把她帶回來的。”
他自己的兒子放在家裏不管不顧,對路邊撿的孩子,居然能有如此惻隱之心?!
這孩子養得粉雕玉琢,一看便是在錦衣玉食中長大。
而我的毛毛,上輩子卻為了區區二兩銀子藥材,命喪黃泉!
我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許文君見我沒說話,下意識將江鳶兒和那個女娃護在身後。
“既然來了......”
“鳶兒,你讓小廚多備上幾份飯菜。”
正廳裏飄來陣陣肉香,毛毛尋著味道吞了吞唾沫。
我們卻被下人帶到一處偏廳,桌上隻有幾個發硬的饅頭鹹菜。
“那邊不是有飯嗎?”
下人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我不管阻攔,眾目睽睽之下,將娘攙到正廳坐下,再給毛毛夾了一塊大雞腿。
我朝一向以孝為先,還沒有兒子吃山珍海味,讓自己親娘在一旁看著的道理!
看他們局促,我拚命給他倆夾菜。
日夜兼程一個月,我們早已隻剩一口氣吊著罷了,吃相不免粗獷些。
許文君皺起眉頭。
“毛毛還小,也不好好教養一下規矩?”
江鳶兒嘴上沒說什麼,但眼裏的嫌惡都快溢出來了。
她女兒卻突然大哭起來。
“小乖要爹爹喂!”
許文君聞言,輕柔地抱起女娃。
“好,爹爹喂。”
我懶得看他們唱戲,隻顧著給娘和毛毛夾菜。
徹底吃飽喝足後,見我們還沒有要走的意思,許文君歎了口氣,讓下人帶我們去客房。
好不容易攙著娘到了地方,卻發現所謂的客房,不過是一間背光的耳房。
裏麵已經住了四五個丫鬟,她們不耐煩地騰了個地鋪。
“真惡心,怎麼不攆去馬棚?”
碩大的許府,竟然沒有一間像樣的廂房?要讓自己的老娘和發妻,同下人住在一起?!
我攙起娘就往西廂房走。
房間寬敞明亮,布置精巧。
“娘,您就安心住這間!我就不信他許文君還能趕您出去!”
話音未落,江鳶兒就出現在門口,求助地看向身後的許文君。
“我的琴室......”
許文君陰沉了臉。
“月蘭,你們什麼時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