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小蠻迫不及待來了棲梧院。
她麵色紅潤,小腹已微微隆起。
青禾攔在門口,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算什麼東西?我見自家姐姐還要你準允?”
我坐在窗邊繡繃前,頭也沒抬,“青禾,去拿點藥敷一下,退下吧。”
小蠻徑直走到我麵前,“姐姐為什麼要同意安陽郡主入府?就不怕將軍的寵愛不夠分嗎?”
我沒理她。
她氣得一把掀翻繡架。
“姐姐真是好雅興。” 她嬌笑著,腳尖碾過我的繡品,“都這副模樣了,還有心思繡花?”
我抬眸看她,忽然笑了:“怎麼,看不出來,我繡的是壽衣?”
她臉色一僵。
我慢條斯理地撿起繡繃,撫平褶皺:“你若覺得自己鬥不過郡主,那我也給你繡一件......”
小蠻聞言,揚手就要扇我。
我抬頭一擋,抓住她的手腕。
她瞳孔驟縮,忽然捂住肚子後退:“啊——我的孩子!姐姐你為何推我?!”
門被猛地踹開。
霍臨川衝進來時,小蠻已經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帶雨。
“夫君!姐姐她、她恨我腹中孩兒,竟要殺我......”
霍臨川彎腰抱起她,大喊:“傳太醫!”
離去前,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冷,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
當夜,霍臨川來了棲梧院。
他推門時,我正解開衣衫換藥。
背上的傷因白日拉扯裂開了。
血浸透紗布,黏在皮肉上,撕開時疼得我眼前發黑。
霍臨川僵在門口。
我平靜地拉好衣襟:“將軍深夜到妾身寢房,不怕小蠻夫人吃醋?”
他大步走來,一把攥住我手腕:“你今日對小蠻說了什麼?”
我仰頭看他,“我說,如果她需要壽衣,我幫她繡一件啊......”
霍臨川眼底怒火驟燃,抬手就要掐我脖子。
卻在碰到我脖子的皮膚時僵住,
“怎麼這麼燙?”
因為傷口反複,我高熱已久。
呼吸都帶著不正常的灼熱。
“怎麼不叫太醫?!”他怒吼。
霍臨川轉身就要喊人,卻被我拽住衣袖。
“別費心了。”我咳嗽兩聲,指間滲出血絲,“我死了,不正合你意?”
他渾身一震,低頭看我:“沈昭,你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如今我被聖上重用,多少雙眼睛看著我?”
“當時小蠻被人看到和敵國奸細在一起,那是因為她心思單純,被人哄騙!”
“我與你自小一起長大,知你謹慎心細,比她能應付這種場麵,加上她有了身孕,這才讓你替她頂一下罪,受點皮肉之苦,你至於斤斤計較到現在?”
是啊,不過頂一下罪。
落得個滿門死盡的下場。
我也差點被淩遲處死。
這些,他一句不提。
我累了,鬆開他,緩緩躺回榻上,“將軍請回吧,我乏了。”
他見我下逐客令,有些吃驚。
畢竟過去,我用盡手段,也不過是為求他留宿一宿!
他冷哼一聲,轉頭離去。
沒走兩步,卻看見繡架上擺著一件針腳細密、樣式卻十分詭異的壽衣。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當你是過過嘴癮,這種晦氣東西,你還真打算繡給小蠻嗎?”
他氣得將我從榻上拽起來。
傷口被嘞得生疼。
青禾進來,看見這一幕,哭著跪地求饒,
“將軍、將軍......求您不要再折磨夫人了!”
“這壽衣是夫人繡給自己穿的,夫人中毒已深,已經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