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十平米的小木屋。
當初為了還債,陸清川賣掉四百平的別墅,給我找了這個最偏僻的位置。
他說,人工搭建費錢費力,我就一個人踩著山路,在林場撿被人遺棄的腐木,勉強搭建。
暴雨天屋頂漏雨,我爬上搖搖欲墜的橫梁,將破碎的瓦片一片片串起。
寒冬大雪紛飛,潮濕的木頭隻冒煙不起火,我被嗆到直不起腰。
而我的丈夫陸清川,在窗明幾淨的彌福寺,用我心愛的小羊做成羊皮氈,給慕佳止取暖。
想起他為慕佳止揮霍的手筆,我還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他明明沒有破產,明明沒有欠債,卻為了慕佳止硬生生折磨我五年。
還害我失去做媽媽的機會。
我不明白,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對我下手時,良心就沒有一絲譴責嗎?
如果不願意娶我,當初大可以開誠布公,為什麼要用這樣殘忍的方式對待我?
眼淚順著臉畔滑落,腹部傳來難忍的劇痛。
不知過了多久,陸清川回來了。
自打去彌福寺清修,除了每個月的十五準時回來取錢,其餘一概不見蹤影。
而此刻,他一身素布麻衣,洗到褪了色的衣襟還沾著灰。
見我滿頭大汗,連關心都吝嗇施舍,開口就是,
“這個月的錢呢?”
“你今天怎麼沒出攤?”
“知音,你要我說多少次?還債是重中之重,但凡偷懶一天,利息都足以把我們生吞活剝!”
“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呢?”
他不耐煩地搖頭,褪色的僧袍下擺,掃過牆角結網的蜘蛛,眼底滿是嫌惡。
我平靜的歎了口氣,伸出那隻破潰,連包紮都沒舍得的手,
“我受傷了,這個月恐怕沒錢給你。”
他卻隻淡漠的暼了一眼,
“傷了一隻難道就沒有另一隻?”
“知音,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
堂而皇之的責備像是卒滿了毒的匕首。
將我整顆心活生生剜開。
他不會知道,這隻手曾在零下十幾度的寒夜裏,為了多烤幾個地瓜凍到化膿。
不會知道,那些血泡是推著三輪車磨破的老繭。
是被城管追趕時,摔在石子路上的傷口。
此刻他眼中的矯情,更是我用五年血淚堆砌的絕望。
而他心安理得的裝窮,為白月光一擲千金點天燈,卻對我連一句關心都吝嗇施舍。
“我知道,這些年我在彌福寺清修,家裏的開銷一直是你在支撐,可我這麼做是為了誰?”
“你胎死腹中,我/日夜在佛前懺悔,雙腿都跪破了皮,連葷腥都戒了......”
“我付出這麼多,不就是為了我們得以後?!”
為了我們的以後?
當初我流產,蜷縮在血珀裏,疼得暈死。
他明明很有錢,卻因為五千塊的押金,眼睜睜看我在鬼門關前掙紮。
反觀慕佳止一句喜歡光明之山,他就斥巨資點了天燈。
然後處心積慮的欺騙,說這麼做都是為了我。
那一刻,我是想質問陸清川的。
既然不愛,為什麼要娶我?
可沒等我說話,他就拿著手機揚長而去。
臨走前還不忘叮囑,
“二十萬沒多難,你也不想我被催債的追得滿街跑吧?”
一閃而過,電話裏的聲音闖進我耳朵,
“清川我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