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但是在拍賣廳足夠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看了過來,蘇錦繡一襲紅裙,臉色平靜。
沈瑤卻局促不安地站起,雙眼瞬間濕潤,滿是可憐說:“錦繡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看這裏沒有人坐。”
蘇錦繡卻嗤笑一聲。
“照你這麼說,其他位置也沒人坐,你怎麼不去坐呢?”
能夠進入拍賣會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
這會兒看見有這樣的樂子看,不免多議論了幾句。
可令蘇錦繡驚訝的是,她並未從許山河臉上看見什麼惱怒,反而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這讓蘇錦繡有些疑惑。
下一刻,她才意識到這是錯覺。
“夠了!”
“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許夫人的位置,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坐!”
許山河大聲嗬斥,抓住蘇錦繡的手腕,直接用力一扯。
嗤啦——
蘇錦繡腳下踩到台階,一個不穩倒了下去,裙擺更是掛在座椅露出的螺紋釘上被撕破。
隻是,許山河卻將小聲啜泣沈瑤抱在懷中安慰。
全然沒注意到蘇錦繡頭磕在地板上,流出殷紅的鮮血。
她又一次成為了所有人的笑話。
片刻後,許山河才注意到蘇錦繡狼狽的模樣,他手臂微顫,卻還是滿臉冷漠說:“乖乖的不好嗎,非要弄成這樣。”
蘇錦繡咬著牙,強忍著淚水,用手抓著座椅緩緩站了起來。
話裏話外,全都是她的錯。
以往這種時候,她都會選擇低聲下氣道歉,以此獲取許山河的原諒。
可她不想再退讓了。
那一場在院子中生起的火,不僅僅燒毀了那些過往的痕跡,更是一場她自身的涅槃之火。
鳳凰浴火而生。
她不是許山河的依附,她是她自己。
收拾好情緒,蘇錦繡直視著許山河說:
“我記得很清楚,許少爺說我一直丟許家的臉,怎麼找個這樣的貨色,就是在給你許家長臉?”
蘇錦繡扯下撕裂的裙擺,長裙變成短裙。
小腿上的淤青十分明顯。
鮮血更是順著頭頂流下,順著發梢流到背上,最後順著大腿滴落在高跟鞋底。
這一刻,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整個拍賣廳靜靜悄悄的。
許山河臉色鐵青,一聲不吭,任由蘇錦繡在自己身邊坐下。
沈瑤似乎也被嚇住。
整場拍賣會下來,沒敢再挑事。
這一場拍賣會,也幾乎成了蘇錦繡一人的主場,對於許母贈予她的那些資產,她本來就不想要,能夠用在這場慈善拍賣上,也算是物有所值。
直到結束時,蘇錦繡才離開前往衛生間簡單清理。
如她所料一般,沈瑤尾隨她,跟了進來。
“蘇錦繡,你識趣點就早點離開山河哥哥,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再受點苦!失去孩子的感覺可不好受吧?”
沈瑤惡狠狠開口。
再次被提及這件事,蘇錦繡雙眼發紅,抓起洗手池邊的水杯朝著沈瑤潑了滿臉水,質問道:“是許山河讓你這麼做的?”
“你怎麼知道?!”
沈瑤驚訝不已。
瞧見蘇錦繡臉上的憤怒,她反而笑著譏諷:“蘇小姐,原來你是在詐我啊。沒錯,山河哥哥親口說,那個孩子就是個錯誤。”
“真相都告訴你了,你不會還還舍不得走吧?”
沈瑤的笑聲擊碎了蘇錦繡的最後一絲幻想。
她深吸數口氣,壓下內心的憤怒說道:“沈小姐,他能這樣對我,遲早有一天也能這樣對你。”
“希望那天到來時,你不會後悔。”
聽見這話,沈瑤毫無畏懼。
她揶揄說道:“不,我可不像你,那一天是永遠不會到來的。”
蘇錦繡不知道沈瑤的底氣從而而來。
隻是,她不想繼續搭理這個女人。
她徑直推開沈瑤,走出衛生間。
卻在門口撞見了許山河。
許山河似乎等候有些時間,麵容平靜,卻在看見蘇錦繡的刹那眉毛皺起,盛氣淩人說道:“跟我回去。”
他抓住蘇錦繡的手腕。
蘇錦繡用力一甩,直接掙開,扭頭就走。
身後,因為沒預料到蘇錦繡的突然掙紮,許山河似乎沒有站穩,身體向後倒去,頭砸在牆壁上頓時發出一聲悶哼。
蘇錦繡心中一顫,腳步一頓。
她下意識想要回頭看看許山河的情況。
隻是,她終究沒選擇回頭,而是大步地朝著拍賣所外麵走去。
她不會再心軟了。
如果她回頭,就能發現。
許山河口中湧出大團鮮血,一隻手卻死死捂著沈瑤的嘴巴,不讓她出聲喊住蘇錦繡。
而他眼中也沒有什麼怨恨,隻有欣慰。
這一切似乎另有圖謀。
出來拍賣所後,蘇錦繡取出手機,顯示的正是錄音界麵。
剛才沈瑤透露出的那些消息,已經全部被她錄音,隻要這段證據被揭露出去,那足以對許山河和沈瑤兩人造成致命打擊。
可在最後一刻,蘇錦繡還是遲疑了。
她早已放下了許山河,但要是許山河出事了,許母又要怎麼辦?
想到這,她隻留存證據,沒有交給律師。
回到家後,蘇錦繡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放上車後備箱。
而在別墅中,
她隻留下了一份已經簽字的離婚協議。
以及那份錄音。
隨後開車去了許家老宅。
許母似乎明白了蘇錦繡的來意,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落寞下來,但還是拉著蘇錦繡念叨著:“繡繡,以後你自己一人要過得好好的,有時間就多給老婆子我打個電話。”
“還有這個,你戴著。”
許母領著蘇錦繡進了自己的臥室。
從小葉紫檀的櫃子中,取出了一條翡翠項鏈。
而這條項鏈,蘇錦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