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再張大點。”
男人食指伸進她嘴裏。
“好點了嗎?”
口水快盛滿林晚棠整個口腔了,她仍紅著眼搖了搖頭。
“怎麼這麼大個人了,還會磨牙。”
陸硯洲皺著眉,用指腹摩挲女孩牙齒邊緣。
眼前這個男人是林晚棠沒有血緣的小叔。
13歲那年,林晚棠媽媽患癌去世,小姨林曼聲嫌棄她是個累贅,將她扔在雨夜中,直到陸硯洲趕來,替她遮風擋雨。
開始時,林晚棠對這個男人小心翼翼。
每次陸硯洲回來,她總是乖乖地站在牆邊,不敢抬頭,生怕多看了一眼,他就不開心,就把自己扔去孤兒院。
可沒想到,平日裏清冷矜貴的陸硯洲,私下卻格外溫柔。
林晚棠一句喜靜,他馬上找人建了一套俄式獨棟小別墅。
林晚棠逛街消失半小時,他就急得登報尋人。
林晚棠皮膚細嫩,他搬空了商店的牛奶給她洗澡。
人人都說,陸總瘋了,一下從高嶺之花變成了寵外甥女狂魔。
十八歲成人禮那年,林晚棠床底日記本被陸硯洲發現。
她恐懼得如同一隻鵪鶉,縮在角落中瑟瑟發抖。
陸硯洲沉默許久,當著她的麵將日記一頁一頁撕下燒成灰燼,輕撫了撫她的頭,淡漠道:“你還小,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她沒有被趕出去。
林晚棠鬆了一口氣。
經曆此事,她以為陸硯洲會就此疏遠自己,可沒想到他對自己舉止更加親昵,甚至每次酒醉後都會肆無忌憚地纏著林晚棠說糊塗話。
陸硯洲喜歡我!
林晚棠心中無比篤定,隻是礙於世俗倫理,陸硯洲才不敢大肆宣揚。
從那時候開始,林晚棠一步步試探他的底線。
打著美術作業的借口,林晚棠用指腹一圈一圈地拂過他的眉骨,記住了他那張英氣臉龐的詳細比例。
陸硯洲專注看公文時,林晚棠會用發尾撩他紅得快滴血的耳朵。
可她和陸硯洲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從不敢捅破那層紙。
直到23歲生日那天,愛意積聚到了極點,林晚棠鼓起勇氣,第一次向陸硯洲告白。
她帶著一束白玫瑰花跑到包廂,卻聽到陸硯洲的兄弟戲謔。
“陸硯洲真有你的,為了追林曼聲,居然幫她白養了這麼多年外甥女。”
陸硯洲醉意微醺,嗓音略帶苦澀:
“當時曼聲剛新婚,生活美滿,我不想讓林晚棠打擾她。”
林晚棠瞬間僵在原地,下一刻又聽到他兄弟問:
“現在林曼聲已經離婚,還答應了你的求婚,婚期都定下來了,那林晚棠怎麼辦?這些年你可沒少占她便宜。”
“是她主動粘過來的,我可沒碰過她。”
陸硯洲喝了一口威士忌,語氣輕佻,眸光卻格外深沉。
兄弟們哄然大笑。
“要說還是你會玩,你仗著林晚棠跟曼聲有七分相似,天天勾著人家玩,小女孩燥得天天臉紅吧......”
一字一句,像刀子般剜著林晚棠的心。
她跌跌撞撞地衝向寒風中,越走越快,小腹中泛起一陣痛楚與酸味,嘩一聲,她再也忍不住吐到街上。
原來這麼多年來,陸硯洲一直在處心積慮地引誘自己,像看笑話一樣看著自己為他動情,沉淪,可卻處處留有餘地。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跟小姨七分相似的臉。
她隻是陸硯洲用來紓解相思的工具。
林晚棠捂著被撕裂的心,淚水大顆大顆失控地往下掉。
可為什麼是林曼聲?
為什麼偏偏是她?
那個雨夜,她曾苦苦哀求,希望小姨看在已經去世的母親的麵子上,借她點錢讓她租個破舊的出租屋就行。
她不想成為沒有家的孩子。
可這個卑微的心願,卻迎來了一頓辱罵。
“你媽死了關我什麼事?沒錢就去賣啊!”
“她媽的林雪真是禍害遺千年,活時害人不淺,死了還留個拖油瓶......”
林晚棠想不明白。
母親在世時,什麼都想著小姨。
而且,明明自己住著的大房子,她睡覺的大床,會在母親去世後,一夜之間變成小姨的......
她無助地在大雨中哭了出來。
那一刻,林晚棠真想像林曼聲說的那樣,幹脆死了一了百了。
她在路邊找到一把被人丟棄的鈍刀子,想著割腕,卻將自己的手臂弄得血肉模糊,疼痛讓她更加清醒。
直到,一把大傘,舉在了她的頭頂。
清冷如霜的陸硯洲拉起她的手,輕聲說道:“以後,我照顧你。”
是陸硯洲給了她新的生命。
可她沒有想到,自己最愛的人,對自己的所有寵愛都是偽裝的。
啪一聲,林晚棠再也支撐不住倒入嘔吐物中。
白玫瑰花沾染上褐色的汙穢,林晚棠耳邊響起花店店員的話。
“白色花束代表把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你,完全的、徹底的、不留餘地的愛。”
那天,她引以為傲的愛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