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哭了?是我弄疼你了?”
陸硯洲對林晚棠的口水沒有半點嫌棄,他拿出手指後,又用棉簽沾了點藥水塗抹在口腔傷口處,卻看見了女孩眼角的淚水。
林晚棠連忙搖頭。
她輕笑著開口:“小叔,明天我想要去看看城南的木棉花,你明天能陪我去看看嗎?”
陸硯洲利落收起東西,站了起來說:“我沒空,你自己去吧。”
林晚棠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她本來想借著這機會,跟陸硯洲說說自己搬出去住的,畢竟他和小姨訂婚了,她再住在家裏就不合適了。
算了,等離開那天說,也差不多。
第二天,林晚棠醒來後,陸硯洲已經離開了。
她簡單洗漱下,就出了門,去了城南看那熱烈盛開的木棉花,望著滾滾江水不斷流入大海之中。
晚上,她第一次嘗試點了杯雞尾酒。
味道很苦,但確實能麻痹自己。
直到陸硯洲打來電話,她陡然驚醒過來,可手指選在接聽按鈕上遲遲沒有按下去,直到來電鈴聲消失。
林晚棠笑了笑,她忽然發現,就算沒了陸硯洲陪伴她也能好好活著的。
這一天,她要好好度過。
回到家時,已經是淩晨三點。
她踏入屋內,就看見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黑暗的客廳裏。
那是陸硯洲。
他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氣。
“你還知道回來?”
陸硯洲的聲音帶著幾分憤怒和醋意。
換作平時,林晚棠看到他拈酸吃醋的樣子,早就撒嬌獻媚,百般安撫。
可知道真相的她實在沒有力氣跟他周旋。
“小叔,我先回房了。”
這一聲小叔,令陸硯洲的呼吸陡然止住。
她怎麼又突然喊回自己小叔了?
陸硯洲心中不安,望見林晚棠正往房間走時,他急忙上前拽住林晚棠手腕將她轉過身來,重重地壓在牆上。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林晚棠的臉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你鬧什麼?我給你打了幾十通電話都無人接聽,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急瘋了?”
陸硯洲雙眼布滿血絲,眼神中透露出疲倦與瘋狂。
林晚棠凝視著他那通紅的雙眼,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厭煩,隻覺得這一切都無比可笑。
都快結婚了,他還在自己麵前演著這些拙劣的戲碼,實在是沒意思透頂。
就在林晚棠準備開口回應時,陸硯洲口袋手機響了。
看到來電號碼,陸硯洲呼吸瞬間沉了幾分,他背過身去,仿佛是在整理情緒。
電話接通後,他語氣瞬間變得低沉而又溫柔。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竟引得清冷的男人噗嗤一聲笑。
下一秒,他鬆開了林晚棠,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邊走邊輕聲說。
“別急,怎麼還像小孩一樣。”
“好好好,我錯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挑,好不好?”
細聲慢語,喜不自禁,輕易示弱,原來這就是高嶺之花愛一個人的樣子。
刹那間,好像有什麼壓在林晚棠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林晚棠默默轉身回房。
當她推開門的那一刻,一股淡雅的小蒼蘭味道撲麵而來,室內的裝修變得華麗又明豔。
這已不是她原先的臥室。
幾分鐘後,掛完電話的陸硯洲緩緩走了過來,解釋道:
“我要跟你小姨結婚了,她明天搬過來。你小姨身子不好,你先把主臥讓給她。”
陸硯洲用修長的手摸了摸林晚棠的頭。
“我知道你對你小姨一直有意見,但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不要再任性。不該說的話,千萬別在曼聲麵前說,懂嗎?”
林晚棠喉嚨一澀,她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走進了次臥。
關上門那一刻,眼眶裏的眼淚爭先恐後地往下流。
她望向已經被掛到次臥牆壁上的照片,陸硯洲抱著她笑得很開心,可從今天開始,這個陪她度過那段灰暗的男人,將不再屬於她。
小叔,那就祝你幸福吧。
林晚棠懷著美好祝願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被吵醒。
她打開門一看,一個穿著蜜色裙子的女人站在客廳,正指揮著搬家工人抬沙發。
那女人正是林曼聲,一頭黑色的頭發像瀑布垂落在她的後背。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不過更加有韻味了。
“小心我的花瓶,是藝術家定製的!”林曼聲嬌嗔地說道。
陸硯洲站在一旁,寵溺地看著林曼聲忙來忙去。
不經意間,他瞥到了木耳邊吊帶睡衣的林晚棠,雙眸一沉。
“回去換個正式衣服,再出來打招呼。”
林曼聲敏銳地轉過身,堆滿笑意地對林晚棠說。
“晚棠,你都長大了。”
“這麼多年,怎麼不給小姨打電話?也不接小姨的電話?”
林晚棠呼吸陡然一頓,那些惡毒的詛咒又如潮水般湧了進來。
自己還沒有找她算賬,她卻倒打一耙,讓其他人聽了還以為是自己的不是。
林晚棠看到旁邊的陸硯洲眉宇間閃過一抹冷意。
“之前我問過,她說你從來沒聯係過她。”
林曼聲眉頭緊皺,裝成一副受傷的樣子。
“哎呀,晚棠你這孩子怎麼說謊呢,真讓人寒心。”
陸硯洲拍了拍林曼聲的手背,哄著她說:“都怪我教導無方。”
“林晚棠,還不向你小姨道歉?!”
林晚棠一言不發,緊緊地閉著嘴瞪著林曼聲,氣氛瞬間凝滯。
林曼聲假惺惺地說:“可能是有誤會吧,晚棠,是不是?”
林晚棠對上那個挑釁的眼神,難以忍住心中的悲痛,失控吼道:“我沒有小姨!我小姨早死了,不然我也不用......”
啪!
話沒說完,陸硯洲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陸硯洲眼神冷厲,語氣冰冷地說:
“林晚棠,你小姨是好心給你台階下,你卻在這耍小性子。”
“去書房跪著!馬上!”
林晚棠愣住了。
臉頰火辣辣地疼,但怎麼也比不上心被人撕裂的痛苦。
她天真地認為,就算陸硯洲是把她當做林曼聲的替身,那麼多年相處,也應該會有些喜歡。
現在,她驟然發現,不被偏愛的人說什麼都是錯的。
而她錯得很離譜。
就算如此,林晚棠依舊搖頭:“小叔,我沒有錯。她搶走我母親遺產,將我趕出家時,我就沒了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