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薑母患病,是溫子謙求遍名醫,為薑母醫治。
每月的藥材價格高昂,薑家根本無力承擔,是溫子謙拿出家財,才續住薑母的命。
薑父好賭,債主在雨夜踹開院門,登堂入室。
刀就架在薑父的脖子上,揚言不還錢,就把薑稚抓走賣進黑市。
是溫子謙拿出祖傳寶玉,抵給債主,才救下薑父和薑稚。
薑父曾信誓旦旦地告訴他,今後一定會將那塊寶玉贖回來。
可時至今日,薑家也沒有為他贖回那塊寶玉。
溫子謙怔怔地看著薑父薑母。
那醜惡的臉,讓他感到陌生,也讓他心中最後一絲對薑家的留念煙消雲散。
這些年,是他含辛茹苦供養薑家,薑家何曾為他做過一件事?
薑家不是舍不得他走,而是怕他走後,無人賺錢贍養薑家。
薑父薑母什麼都明白。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把賬算明白。”
溫子謙拿出賬本。
“我欠你們薑家多少,我盡數補上,你薑家欠我多少,也盡數歸還!”
薑母氣的渾身發抖。
“好啊你,原來我們竟然養了一頭白眼狼!”
薑父咬牙切齒,重重扇了溫子謙一巴掌。
“孽障!你真的沒有一點心嗎!”
溫子謙淡淡地擦掉嘴角的血,平靜道。
“你們先將身上的衣服脫下再跟我說話。”
這衣服的料子可是溫子謙花大價錢購置的蜀錦,他自己都舍不得穿,卻願意為薑父薑母定製華麗的衣袍。
他以真心待人,將薑父薑母視作親生父母贍養,到頭來卻發現滿腔真心都是笑話!
薑稚接過賬本看了一眼,旋即冷著臉合上。
“子謙,這些年我爹娘對你恩重如山,吃穿用度何時少過你的?你怎麼能做假賬?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淩修遠更是站出來,冷聲道。
“子謙,過分了!薑家的錢你一分都帶不走,我不會允許你傷害薑家,傷害薑稚!”
父母死後,所有人都在欺負他。
溫子謙徹底心寒,他沒有回答,隻是冷笑一聲,獨自離開。
回到房間,溫子謙開始收拾東西。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其實沒有什麼好收拾的。
也就幾件衣物。
當初他孑然一身來到薑家,如今清清白白離開,也好。
在箱子底層,他看到一張尚未完工的紙鳶。
春撩風起,還記得當年薑稚看到別人家的小孩在街上放紙鳶,她也想要,溫子謙便親手給她做了一個。
“子謙哥哥,你怎麼還沒有做好呀。”
“快了快了,等做好了我們一起去放紙鳶。”
“子謙哥哥最好了!”
後來,紙鳶做好,卻看到薑稚和淩修遠一道。
“子謙哥哥,你這個紙鳶好醜呀!”
“子謙哥哥,等我和小叔放完了就陪你。”
“子謙哥哥,我今天累了,下次吧。”
溫子謙一直在等,可等到現在也沒有等來記憶中的那個女孩。
從前沒有,將來自然也不會有。
是他在自欺欺人。
溫子謙點燃火,目睹紙鳶被火光吞噬,同記憶一道化作灰燼。
“子謙哥哥,你在嗎?”
薑稚推門而入,看到化為灰燼的紙鳶,眼眸微顫。
“你......你怎麼把它燒了?”
溫子謙輕聲道。
“太醜了。”
那紙鳶確實很醜,燒了也就燒了。
薑稚心中的不安消退,主動牽起溫子謙的手。
“子謙哥哥,改日我們去買一個好看的紙鳶好嗎?”
見溫子謙沒有說話,而是冷淡地抽出手,薑稚心中平白生出惱怒,忍不住開口。
“你到底在鬧什麼?先說要離開,然後又偽造賬本,現在又在這裏跟我置氣,你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記憶中的溫子謙,溫文爾雅,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從未與人生過氣,就算受了委屈,也會一笑了之。
哪像今日這般,冷漠如冰?
溫子謙淡淡道。
“以前我眼瞎。”
薑稚的眼中滿是失望。
“就因為我不願嫁給你?”
“溫子謙,修遠說的對,你就是一個偽君子,幸好我沒有嫁給你!”
溫子謙並沒有反駁,而是平靜地看著她。
“薑稚,你會後悔嗎?”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和你相識!”
薑稚冷笑。
爹娘又怎會騙她?淩修遠怎會騙她?
看著她摔門而去,溫子謙將最後一張紙鳶丟進火盆,低聲道。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