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禦霄徹夜未眠，閉上眼，腦海裏全是林卿瑤與他年少時的身影。

八歲時，她把紅蓋頭蓋在自己頭上，說等她長大就嫁給他。

弱冠時，她贈他玉簪，說要與他結發為夫妻，白首不相離。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翌日早晨，楚禦霄才沉沉睡去，眼角微紅。

沒多久，他便被叫醒去了前廳。

林卿瑤一身粉色衣裙，眼角含媚，整個人嬌豔欲滴。

可楚禦霄見到她，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楚逸塵的手輕輕摟在她的腰間，一襲月白色錦袍，烏發束起，端的是謙謙君子，風流不羈。

林卿瑤似乎心情很不錯，拉住楚禦霄的手笑著說：

“禦霄，你和逸塵即將成為我的夫君，不如今日去挑選一下婚服吧。”

楚禦霄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

“你們去吧，我今日身體不適。”

林卿瑤皺著眉頭，

“一個月後就是我們的婚事，你竟如此不在意？”

楚禦霄在心中冷笑，他早就向陛下用軍功退婚了。

還有四天就會出發，不知道她到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楚逸塵也走過來勸道：

“哥哥，四天後就是我和卿瑤姐姐的婚禮，你不如幫我參考一下婚服。”

楚禦霄一愣，原來他們早就定下了日子。

她大婚之日，正是他出征之時。

而楚逸塵一個平夫，竟然比他先娶林卿瑤。

楚禦霄壓下心頭的酸澀，點頭同意了，他正好去買兩身衣服。

成衣店裏僅剩兩件婚服，一套是緋色的貴族男子婚服，另一套是黑色的平民男子婚服。

楚逸塵一眼就看中了緋色的華貴婚服，對著林卿瑤道：

“卿瑤姐姐，你說我穿這套好看嗎？”

林卿瑤滿眼寵溺，

“逸塵穿什麼都好看，這件更顯得你風流倜儻。”

楚禦霄靜靜地站在一旁，任由兩人當眾打情罵俏。

店小二也跟著開口道：

“公子和小姐真的是郎才女貌，般配至極。”

林卿瑤心情極好，直接吩咐道：

“把這件婚服包好，送到將軍府吧。”

她說完才想起楚禦霄也在旁邊，走過來關切道：

“禦霄，你挑好了婚服沒？這不是還剩一件嗎？”

楚禦霄諷刺一笑，

“店裏僅有一件緋色婚服，你送給了楚逸塵。”

“那我這個夫君，該穿什麼呢？”

林卿瑤一怔，她確實疏忽了，隻是婚期將近，現在做婚服也來不及。

楚逸塵楚楚可憐地走過來，

“哥哥，對不起，是我僭越了，我不配穿緋色，我這就還給你。”

他泫然欲泣的樣子讓林卿瑤一陣心疼，她皺眉看向楚禦霄，

“不就是一件婚服嗎？你與逸塵都是我的夫君，這件婚服你就讓給逸塵吧。”

“再說了，我與逸塵先成婚，等到我與你成婚時，你再穿這件也行，何故斤斤計較。”

楚禦霄隻覺得心寒，讓平夫穿緋色，那把他置於何地？

他垂下眼眸不再爭論，反正四天後就能離開。

他低眉順眼的樣子讓林卿瑤很受用，她走過來安撫道：

“你和逸塵我都一視同仁，你莫要再爭風吃醋了。”

楚禦霄沒有說話，轉身走到幾件素淨的長袍麵前，隨手一指，

“這幾件，幫我包起來送進將軍府。”

他給自己挑選了幾件，隨後轉身離去。

回到家，他在雜物房找到了自己之前的東西。

箱子裏都是林卿瑤這些年送他的禮物。

看著她親手做的紅豆手鏈，楚禦霄眼眶一紅。

過往的一切都曆曆在目，隻是沒想到，僅僅三年，一切都變了。

十歲生辰宴，她送他親手編織的同心結，說以後要與他永結同心。

舞勺之年，她送他一副畫像，說以後隻做他一人的畫師。

她每月都會給楚禦霄寫一封書信，滿紙的情話，訴說相思之苦。

楚禦霄每每收到都會藏起來，晚上舉燭翻來覆去地讀。

他不願再想，擦去眼淚，然後搬來一個火盆，將它們一樣一樣扔進去。

看著昔日的美好在眼前慢慢變成灰燼，他一陣失神。

就在這時，林卿瑤推門而入。

看著燒掉一半的書信，她驚慌失措地問道：

“禦霄，你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