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褚瑩瑩便堂而皇之地住進郡王府。
陸華明一改常態,不再對許紅纓噓寒問暖,而是當著她的麵,和褚瑩瑩卿卿我我。
他給褚瑩瑩喂蝦,與褚瑩瑩說笑,甚至和褚瑩瑩摟摟抱抱。
旁若無人,肆意妄為。
他挑釁地看著許紅纓,想要在許紅纓臉上看到惱羞成怒,看到嫉妒,看到懊悔。
幻想許紅纓幡然醒悟,向他認錯,向他哀求,重新回到他的懷抱。
可讓他失望的是。
自始至終許紅纓的表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陸華明,不悲不喜。
這挑釁的戲碼,許紅纓隻覺得可笑。
見許紅纓不為所動,褚瑩瑩越發變本加厲。
“好哥哥,要不~”
褚瑩瑩摟住陸華明的腰,眼神熾熱。
陸華明卻冷著臉,打掉褚瑩瑩的手,怒氣衝衝地朝許紅纓質問道。
“許紅纓,這樣你都不生氣嗎?你還是不是個女人?”
許紅纓淡淡道。
“郡王殿下,我累了需要休息,請你出去。”
陸華明麵色鐵青,憤然離去。
待他走後,褚瑩瑩鼓起掌來。
“許紅纓,確實是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在郡王心中的地位居然這麼重。”
許紅纓心中冷笑。
陸華明的愛,她寧願不要。
褚瑩瑩緩緩走來,她的眼中有戲謔,有嘲弄,還有一種許紅纓看不懂的嫉妒。
“可我已經答應郡王,你要是不低頭,我會很難辦。”
褚瑩瑩沉聲道。
“來人,為王妃更衣。”
許紅纓十分警惕。
“你要幹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她被下人從病床上拉起來,強硬地塞進馬車。
一路顛頗,晃的她頭暈目眩。
當她被人從馬車裏拽出來時,發現已經到了刑場。
現場圍滿了百姓,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
“好像是幾個學子女官考試舞弊被抓住,正在排隊砍頭呢。”
“那不是書院的學子嗎?沒想到書院裏的人品性都如此低劣!呸!”
刑台上,許紅纓的同窗姐妹一字排開跪在地上,劊子手抱著大刀,肅然而立。
“褚瑩瑩,你想幹什麼!”
許紅纓麵色煞白。
褚瑩瑩冷笑。
“當然是來監斬,女官考試舞弊,難道不該死?”
女官考試舞弊?!
“她們從未女官考試舞弊過!”
許紅纓咬牙切齒。
她萬萬沒想到,京都的天竟然是這般的黑,隻要這些門閥士族想,便可以輕易黑白顛倒,給無辜的學子安插上女官考試舞弊的罪名!
褚瑩瑩笑著搖頭。
“你說了不算。”
褚瑩瑩朝行刑官揮手。
“斬。”
屠刀落下,染紅許紅纓的眼。
“紅纓,你文采斐然,將來必成朝廷棟梁,我們都以你為榮。”
......
“紅纓姐,以後書上有什麼不懂的隻管來問我,我們百姓求學艱難,自當互幫互助。”
......
“纓纓,我剛替人寫信賺了一錢銀子,這樣算來,我再寫二十萬封信就可以買得起太學院的書冊,到時候借給你看啊。”
......
昔日一張張熟悉的臉,此刻煞白猙獰,滾落在地。
“好!”
士族學子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喊。
“死的好!這些女人也配讀書做官?她們死了,我們正好有名額入朝為官!”
......
“好!”
百姓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好聲。
“女官考試舞弊,真是該死!枉為讀書人!真讓人不恥!”
在人聲鼎沸中,人頭滾到許紅纓的腳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似是在讓她逃。
“求求你,放過她們......”
監斬仍在繼續,同窗姐妹的哭嚎淒厲刺骨。
眼淚從許紅纓的臉上滑落,她顫抖著身體,向褚瑩瑩哀求。
她知道,隻要褚瑩瑩想,這些人都不用死。
隻褚瑩瑩能高抬貴手,這些人都能活!
許紅纓身上的傷還沒好,沒走兩步就重重地摔倒在地,她忍著劇痛,一步一步爬到褚瑩瑩的腳邊。
曾經一身傲骨的少女,此刻在萬眾矚目之下,丟棄尊嚴,拋棄身份,極盡卑微地朝褚瑩瑩乞求。
褚瑩瑩卻滿是厭惡地將她踹開,指了指不遠處正在觀看的陸華明。
“和我說沒用,你得哄郡王高興。”
褚瑩瑩的臉上滿是戲謔。
“你最好快一點,剩下的人不多了。”
許紅纓隻能拖著傷痛的身子,在大街上艱難地爬行。
她的身下鮮血淋漓,在長街上拉了一條長長的血跡,她不知爬了多久,好幾次痛得幾乎昏迷,卻依靠意誌咬牙堅持。
等她好不容易爬到陸華明身邊時。
她奄奄一息道。
“華明,我錯了......我會和你成婚......求求你,放過她們......”
冷若冰霜的陸華明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笑。
“來人,將王妃送回去,好生醫治!”
“放......放人......”
疲憊至極的許紅纓匆忙間回望,雙眼卻被黑暗籠罩,隻聽到刑台之上,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