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老媼朝我啐了一口便轉身走了。
好疼......清醒之後,腹部傳來的痛楚讓我淚流滿麵、冷汗涔涔。
看來我還是被沈淵和莊笙笙賣了。
醉春樓是城裏最大的青樓。
眼下孤立無援,虎狼環伺,我必須萬分警醒。
我強撐起身體,把桌上的藥悄悄倒到床底。
我的臉上有十餘條刀傷,麵容可怖,再加上剛剛小產,保住清白應當無妨。
皇城司的辦事效率很高,不出三日,定會找到我,帶我回宮。
我隻要養好精神便可。
沈淵在醫術上的造詣極高,把我教得也算是半醫。
我按摩起自己的經絡和穴位,痛感漸漸緩解之後,脫力睡去。
再醒來,醉春樓裏已經點燈起舞。
一個打手突然闖進房中,把我扛到肩頭,丟進一個滿是異香的房間。
我摘下頭套的時候,房門已經落了鎖,窗戶也是釘死的。
床上躺著一個赤身裸體的乞丐,此時已經雙頰潮紅。
我難以自控地僵麻、顫抖......然後快速地脫下紗衣,浸了茶水縛於麵上,遮住口鼻。
我要救自己於水火。
“你這賤蹄子。摸樣醜,身段辣。還不快滾過來,讓爺疼疼!”
我摔碎了花瓶,拾起了一塊尖利的碎瓷片,對著他威逼利誘。
“不管你是誰派來的,我可以出三倍的價錢。”
“我是流落民間的大寧公主。皇城司不出三日便會來接我回宮。”
“今夜你若守禮!本宮尚可以免了你的死罪!”
他卻張狂淫邪地大笑不止。
小產虛弱之時再經房事,我必死無疑。
我下定了殺心,主動湊上去與他交纏。
“啊!”男人的慘叫聲引得門口的守衛開門探查。
門剛剛打開的時候,我把利瓷從乞丐的眼珠裏拔出,插進了他的脖頸。
血柱噴出了七尺遠。
門口的壯漢愣在原地,過路的男女尖叫不已。
就是此刻,我冷笑著把刀子插進了離心一寸的地方,計劃假死脫身。
混沌中,我好像聽到了聲音。
“你這老龜婆,驚了客人,你自把她拉去黑市賣血賣肉償債就好。哪有找回我家的道理!”
“沈郎君,您真要將她做了兩腳羊?她這情狀本該丟去亂葬崗的,若不是我見多了假死的手段,恐怕她早就脫身和奸夫私奔去了。”
“好了笙笙。留她一命。”
又似乎有人為我施針、敷藥、包紮傷口。
我再醒來時,便是在家裏的柴房,耳邊是禮樂喧囂。
看來昨夜不是夢境,我又回到了荷風村的家,趕上了沈淵和莊笙笙大婚的日子。
不等我整理思緒,三個鄰居阿婆便帶著梳妝更衣的物件進了柴房。
“阿婆,這是......”我與她們素日交好,正要問清來意,便被強扭著喂下一碗啞藥。
“今日是沈郎君和莊娘子大婚。夫人吩咐了,要我們帶你去觀禮。”
三人麵色不善,舉止粗魯,似是對我格外嫌惡。
她們把我領進了院落,狠狠踢了腿窩,讓我下跪,還捆住了我的手腳。
“哎,這丫頭平日看著麵善,背地裏不知道做了多少孽!沈郎君失憶了才會如此對她。”
“是啊,聽說在城裏還被捉奸了,我之前看她,就覺得是一副狐狸精的騷樣!”
“聽說還偷了家裏的錢,毀了容也是活該。”
荷風村山清水秀但是民生艱辛,我曾不厭其煩地教他們識字識藥,隻為了幫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不求雪中送炭,但是我沒想到荷風村的人見沈淵另娶,莊笙笙與我不睦,竟會做得如此涼薄。
也許是他們識得了藥材之後,如今的生計,多半都仰賴著沈家吧。
閻王殿前都滾過了,不過是幾句渾話而已,我神色淡漠地跪在院子裏觀禮,滴淚未落。
婚禮、婚宴、洞房禮成,賓客散去......
四下無人時,我索性躺倒在地上看微風穿星。
星漢燦爛,夜空中似有神明,我閉眼許願。
一滴熱淚落在我臉上,睜眼便是阿兄的柔情。
皇城司在荷風村裏放了一把大火。
火蛇翻滾中,蕭氏公主雲容,今日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