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隻要你能幫我,想要什麼好處都有~”
帳外,何佳歡貼在帳布之後,聽得一陣頭皮發麻。
這還真是......學術戰場上見不得光的潛規則現場演繹。
她原本隻是想來查查蔣青青到底搞什麼鬼,結果竟意外捕捉到了這麼一出。
聽完蔣青青那副拿腔作調的話,她隻覺一股寒意從後背直衝腦門,連帶胃裏都泛起了些許惡心。
“還說我撞大運?”何佳歡冷哼一聲,唇角揚起冷笑,“好啊,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她悄悄摸到張老師帳篷後方的小灶台,那裏平時用來燒水,堆著些幹柴灰燼。
她裝模作樣地撿起兩塊石頭,悄聲在灶台邊砰砰敲了兩下。
接著深吸一口氣,揚聲驚呼:
“啊——著火啦!誰家的灶台燒起來了——快救火——!”
話音未落,周圍帳篷內燈火齊明。
“怎麼回事?”
“哪裏著火了?”
“快拿水來!”
一眾考古隊員睡意全無,紛紛披衣出帳。
帳篷裏的張老師與蔣青青也被驚得一跳。
張老師慌張地起身:“火?哪兒著火了?”
他剛走到門口,便看到帳外十幾道目光齊刷刷望來。
緊接著,便是蔣青青慌不擇路地衝出來,滿臉驚惶,發絲淩亂,衣衫未整,肩頭還滑落著一邊外袍,腳下一隻鞋給跑掉了,狼狽異常。
瞬間,空氣仿佛凝固。
所有人都看著她——
那些混亂中被扯開的領口,那雙急忙想遮掩卻藏不住的驚惶雙眼,那從張老師帳篷中跌出來的身影......在這一刻,都像是明晃晃的證據。
“青青師姐?”一名實習生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麼從張老師那邊出來?”另一人脫口而出。
蔣青青呆立原地,臉色瞬間刷白,幾乎無法呼吸。
她意識到——完了。
何佳歡混在人群中,表情恰到好處地震驚,驚訝地捂住嘴:“怎麼是青青師姐?”
“師姐,你剛才說張老師身體不好,要我們別打擾......原來是你在照顧老師呀?”
她咬文嚼字、言語乖巧,但落在旁人耳中,卻是滿滿的諷刺。
蔣青青渾身發抖,張老師也知道不妙,臉色鐵青地低聲嗬斥:“都看什麼,回去休息!”
眾人卻怎麼都收不回目光。
考古隊紀律嚴明,平日最講求清廉自持,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不隻是蔣青青,連張老師多年的清譽也會毀於一旦。
蔣青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隻能低頭撿起自己的鞋,低聲說:“我......我隻是給老師送藥......”
“是啊,”何佳歡微笑,“可你藥都沒拿,倒是在張老師那把衣服都脫了。”
空氣一片寂靜。
張老師也無法再圓場,臉漲得通紅,連忙進帳去關門。
蔣青青如喪考妣地躬身離去,幾步踉蹌,連背影都狼狽至極。
眾人沉默片刻,終於有人悄聲開口:“難怪她總說自己能留下,原來是靠這個啊......”
“嘖,真是長見識了。”
侯府早已不複舊日繁華。
沈霜容帶著親信重歸沈府的這些日子,府內上下清朗有序,一切井井有條。
隻是今日,府中氣氛卻比以往更加凝重。
內院偏廳外,沈霜容靜靜坐在花架下,可她雙手卻始終緊攥著衣角,眼神不離屋門半分。
“主母,神醫已經進去了快一個時辰了,您先喝口茶暖暖手吧。”春桃勸道。
沈霜容卻仿佛未聞,心裏始終擔憂著二哥的情況。
盼著神醫趕快出來給結果,但又害怕神醫會給出壞結果。
門扉吱呀一響。
屋內人影晃動,神醫手提藥箱緩緩而出,麵色凝重。
沈霜容見他臉色不好,心裏更急了。
立刻起身迎上,聲音壓得低沉卻急切:“神醫,我兄長的腿......可還有治愈之法?”
神醫抬眸看她,沉聲道:“若換旁人,老朽隻道回天乏術,但沈二公子體魄底子尚可,當年那一摔雖重,骨絡雖錯亂,可並未碎裂斷根,如今經脈雖久堵,但若以藥養、針通,再輔以逐月行功,未必不能站起。”
沈霜容一顆心倏然提起,複又落下,眼底閃出久違的亮色。
“真的......可治?”
神醫點頭,旋即又補了一句:“隻是這法子耗時長、耗力重,最難的是所需藥材多屬異域珍稀,市麵罕見不說,價銀也極為高昂,尋常人家根本承受不住。”
“多少?”
沈霜容毫不猶豫開口:“說數,我掏。”
神醫微愕,繼而道:“五十萬兩,起碼。”
春桃“啊”了一聲,差點跌坐下去。
這幾乎是一個侯府數年的總支出!
可沈霜容卻隻是輕輕一笑:“春桃,去賬房,備銀,若不夠,就典我那批南海珍珠和蘇繡嫁衣。”
春桃哽了哽,卻也隻得領命而去。
神醫撫須一歎:“姑娘如此有情有義,老朽必當竭力。”
他告退後,春桃複又回來,低聲稟道:“賢王殿下在前院候著,聽聞神醫已出,想要拜見二公子。”
沈霜容點頭:“請他進來。”
片刻後,賢王隻身一人踏入庭中,手中拎著一壺酒,臉上帶著少見的輕鬆笑意。
“神醫既言可治,那便是好事,今兒我便帶著這壺回春酒,來討一杯喜。”
沈清寒倚坐於榻上,目光微訝。
沈霜容接過酒壺,也不急著斟酒,而是取出一方卷軸,雙手呈上。
“殿下舍身救父、薦醫救兄,霜容無以為報......此圖,雖不說十分珍重,但願能表我一分心意。”
賢王接過展開,霎時瞳孔一縮。
那是一幅尺許長卷,畫的是山河地形,詳載關塞、山脈、驛道與舊年兵書批注。
墨色未幹之處,清晰可見沈氏家藏字樣。
“這......是山河圖?”他聲音一頓,抬眸看她,“你這不是尋常禮物,這是沈家兵脈所係啊。”
沈霜容卻隻是笑:“沈家傳兵三代,此圖為我父成婚時祖上所贈,如今再贈......正好。”
兩人正語話間,背後傳來一聲低咳。
沈老將軍不知何時踏入庭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展開在賢王手中的山河圖。
他的神色微變,目光複雜,既有驚訝,又有些許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