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刮過刺的臉頰生痛,山腳下考古隊的營地卻各個激進。
大帳篷前,一眾考古隊成員圍在一起,議論紛紛。
“昨天那一下真是神了啊,直接轉動青龍白虎,石門就開了!”
“我聽說是何佳歡提出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當然是我找到的!”
議論聲中,何佳歡從臨時寢帳走出來,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亂糟糟,卻難掩她眼中的光。
昨天她激動了一整夜都沒睡,就等著今天老師宣布結果。
然而就在這時,營地響起老師的聲音:
“所有人到主帳集合,有重要事項宣布。”
不一會兒,大家聚攏完畢。
帶隊的老教授滿頭白發,麵色嚴肅地站在正中,手中拿著一份名單。
“經小組討論和上級考古單位溝通,本次項目初步階段實習名單已確定。”老教授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最終留下繼續參與工作的人是蔣青青。”
帳篷裏霎時間安靜下來。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麵露錯愕。
而被點名的蔣青青卻笑得恰到好處,佯裝謙虛地低聲道謝,轉身朝何佳歡投來一個勝券在握的挑釁眼神。
何佳歡心頭一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艱難地站起來:“老師,憑什麼是她?大家都知道這次是我找出來的墓。”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老教授皺眉:“佳歡,這份名單經過多方權衡......”
“但墓是我找到的!”何佳歡打斷他,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您卻把機會給了她?!”
“是你找到又如何?”蔣青青走上前,嘴角噙著笑意,話裏卻帶著貶低,“可到底你也隻是撞了運氣罷了才找到這個墓,可你對隊裏其他事沒有一點用處。”
“你——”何佳歡咬牙,氣得直跺腳。
何佳歡心頭燃起一股火,胸口像壓著大石。
她狠狠地一甩腦後的馬尾,大聲道:“好,那你跟我再賭一次。”
“查這墓主人的資料,兩天後,當著全隊的麵,向老師彙報各自調研的成果,誰對誰留在隊裏!”
帳篷裏再次沸騰。
“佳歡你瘋了吧?”
“青青是提前修過幾輪的研究生課程啊,你才本科剛畢業......”
“可是她能找到墓地,本應該她留下......”
老教授皺著眉:“佳歡,這不是鬧著玩的。”
“我沒有在鬧。”何佳歡平靜地看向他,“我隻是想證明,誰才是真正熱愛這個行業,誰才配留下來。”
她轉頭直視蔣青青,目光堅定如刃:“你敢嗎?”
蔣青青本不想應下,但全隊的目光已落在她身上。
若她此時退縮,那她就成了笑話。
“那就如你所願,兩天後,主帳前見分曉。”
侯府。
“麟兒,今日太傅親自上門,你可得抓住機會啊!不蒸饅頭也得爭口氣!”
天未大亮,陸青雲已親自替麟兒整好衣冠。
“隻要你順利拜入太傅門下,將來便是入翰林,登廟堂的根基。”
麟兒卻捂著肚子不耐煩:“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說了。”
沈霜容站在廊下,聞言輕笑一聲:“侯爺教子有方,不過麟兒畢竟年幼,早膳還是得吃些清淡的,免得腸胃不適。”
“夫人說的是。”陸青雲點頭,“春桃,備些米粥雞蛋,再加兩個甜酥果子。”
“是。”
春桃退下,臉上神色卻有些藏不住的異樣。
她回到廚房,趁人不注意順手在果子裏灑下幾粒極細的瀉藥粉末,拌入果醬中,香氣不減。
而後送過去,隻見麟兒吃得津津有味,舔著手指吵著還要一個。
辰時三刻,太傅一行人乘馬車而來,滿身書卷之氣。
沈霜容親迎至門前,儀容得體,一身月白色綢衫盡顯貴氣。
“太傅駕臨,寒舍生輝。”
太傅拱手,聲音沉穩:“老夫久聞侯府主母,如今一見真是老朽有幸,收到您拜貼,今日特來親試。”
一入前廳,眾人落座,麟兒照例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
太傅頷首,卻麵色未展,隻道:“念其年幼,今日隻考三題,若答得尚可,便許入太學門下。”
陸青雲擦著汗,頻頻向麟兒遞眼色:“鎮定點,好好答。”
第一題尚未問完,麟兒便開始扭動身子。
“肚子......好痛。”
“忍著!”陸青雲壓低嗓子,“別丟人!”
太傅目光一沉,剛欲追問,誰知麟兒臉色一白,猛地捂著肚子,竟“噗”地一聲,屎尿齊出,當場拉了褲子!
廳堂頃刻陷入死寂。
“嗚嗚嗚......爹爹我好痛!”麟兒哭得驚天動地,一邊扯著衣擺一邊蹦躂,膝下錦墊都被他踩翻。
“混賬!”太傅霍然起身,拂袖震怒,“三字經未讀,禮義廉恥不識,竟在座前失儀如此!我太傅堂堂正門,不收此子!”
陸青雲羞憤欲死,低聲下氣道“太傅息怒!麟兒隻是幼年體弱,絕無怠慢之意!還請看在侯府麵子上,再給一次機會!”
太傅側目看向沈霜容,沉聲道:“看在沈夫人的麵子上,我勉強收下。”
說罷拂袖而去。
沈霜容微微一禮,目送其遠去,唇角笑意卻未曾顯露。
陸青雲此刻得知太傅應下此子,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
卻也隻能將麟兒抱走,一邊念叨著回房更衣,一邊哄著大哭不止的麟兒。
處理完後,陸青雲到處請酒傳話,到處炫耀。
一副臉麵大光的模樣,絲毫不提麟兒當場失禁之事。
次日辰時,太學門前,麟兒風風火火入門。
未及一刻,一輛太傅府馬車便將他原樣送回。
太傅的貼身執事板著臉道:“太傅傳話,此子頑劣無狀,三句話不合便毀文案、戲弄同窗,連學官都避之不及,今後不必再送來。”
說罷掏出一封訓書,冷冷丟下:“這是太傅親筆,日後不得再提。”
陸青雲當場愣住,手抖著接過信紙,臉由青變白、由白轉紅,恨不得當場鑽地而去。
“太傅、太傅怎會......”
他看了一眼訓書中“無教無品,不堪造就”八個大字,心頭轟地一聲炸響。
沈霜容此時款步而來,語氣平和:“怎麼?麟兒不是才剛入太傅門下,怎這般快便回來了?”
“莫不是......又失了儀?”
她眸中盈著笑,看似是關切,但句句刺耳難聽。
讓人不禁想起失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