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隻覺得滿腹委屈,張口即來:“當年北狄王屠了定國公滿門,是我們霍家給她一口飯吃,她非但不知恩圖報,反而到處說霍家上下欺她孤女一個,霸占她嫁妝,敗壞我們霍家名聲!”
霍忘塵越聽越覺得荒謬,他不相信虞昭會是母親所說的白眼狼,忠君報國的定國公親自教養出來的嫡長孫女,怎麼可能會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可母親那般注重儀表身上穿戴皆是舊物,前來迎他卻穿著掉金絲外袍,浮光錦帕皺巴巴。
再看抱頭痛哭的霍明珠和霍麒麟二人,霍忘塵內心的天平已然傾斜,卻還是不願輕易相信自己看錯人,錯信了虞昭。
霍忘塵麵露痛苦之色,仍不肯就此罷休:“我不信!我要去找虞昭當麵求證!”
“忘塵別去!當麵對證也是我們霍家門庭低微,配不上她定國公府大小姐!”
霍老夫人百般勸阻,“自從你的死訊傳回西京城,定國公府便派人前來,說虞家大小姐千金之軀,隻為你守三個月孝,就算對得起你。守滿三個月,就要我們霍家放虞昭歸家另嫁。這是憑證文書,有白眼狼的簽字畫押。”
聽到母親這番控訴虞昭嫌貧愛富,另攀高枝的話,霍忘塵本就傾斜向家人的天平更歪了,可他仍不願接受被虞昭背叛拋棄的殘酷現實。
霍忘塵奪過那封泛黃文書上,落疤指腹輕輕摩挲虞昭的筆跡,【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他翻來覆去地看這八個字,直至每一個筆畫深深烙印在心底。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嗬!
憑薄薄一張紙,虞昭就想跟他徹底劃清界限?
休想!
虞昭即嫁給他,那她生是霍家人,死是霍家鬼!
“忘塵,你去哪?娘說的句句屬實!若是有半句假話,叫天打......”
霍老夫人的毒誓發到一半戛然而止,隻因霍忘塵狂奔出府,執意要找虞昭問個清楚。
待麵若惡鬼的長兄走了,霍麒麟哭嚎著撲到霍老夫人的懷中,拳頭梆梆拍著年邁的老母親,哭著喊著他受的委屈。
沒了積威甚重的長兄杵在麵前,霍明珠心裏鬆快不少,連騙帶哄將幼弟送回院子,她則是跟著霍老夫人進屋。
自從虞昭手撕霍家,害得霍家背上忘恩負義、霸占孤女嫁妝的惡名後,霍明珠終日閉門不出,生怕遭人當麵羞辱。
霍明珠能忍到現在已是極限,急切地問道:“娘,萬一長兄被那白眼狼三言兩語挑撥,信了外頭瞎傳的流言,那該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等到翻身的機會,霍明珠比誰都擔心霍忘塵得知真相,站在虞昭那邊,讓她這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繼續背負惡名。
霍明珠已年滿十五,正是相看人家的黃金年華,若是她繼續背負惡名,必定無法嫁入高門,隻能下嫁窮書生或是粗魯武將,前途盡毀。
“你長兄正在氣頭上,咱們跟他講不了道理。”
霍忘塵一走,霍老夫人就沒了繼續裝可憐柔弱的必要,一改之前的年老可欺,露出冷酷無情的真麵目。
“可是......”
“不用擔心,”霍老夫人擺擺手,打斷霍明珠的話頭,渾濁雙眸中閃過銳利的光,“知子莫若母,你長兄憑借聰明才智,勇猛無敵獲封靖武侯,他自有一套道理。我們娘倆磨破嘴皮子都不如讓他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