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麒麟好似被人拉到極致的彈弓,用力掙紮想要掙脫親大哥的束縛,無法擺脫,氣急之下他怒不可遏喊道:“那個壞女人才不是我嫂嫂!”
“霍麒麟!”
霍忘塵暴喝如驚雷炸響,祠堂燭火被震得左右搖晃。他五指如鐵鉗扣住幼弟單薄肩頭,生生將人拎離地麵三寸,三年未相見的陌生在這一刻攀升到極致。
“你嫂嫂待你如親子,為你準備衣食住行無一不精細,你能穿這繡金綢緞,穿這鑲珠鞋,全是仰仗你長嫂!你長嫂還說等你學有所成,想盡法子讓你拜入大儒門下!”
簷下描金燈籠已褪色,白紅交接的燈光映照下,愈發顯得霍忘塵右頰的箭疤猙獰可怕,麵若惡鬼。
霍麒麟繡金衣領勒出頸間青筋,勒得他呼吸困難,卻仍梗著脖子哭喊:“壞女人騙你的!雞鳴第一聲就把我拽起來讀書,我年幼貪睡起不來,壞女人就打我。我求娘,娘被壞女人氣得病倒。壞女人不安於室,不隻給你戴綠帽子還把家裏值錢的東西卷走了!什麼長嫂如母,有這種壞女人不配當人母!”
虛歲未滿十歲的霍麒麟是遺腹子,霍老夫人體弱多病,霍忘塵為了謀前程早出晚歸,無暇管教幼弟,曾鄭重拜托虞昭代為管教。
“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你不敬長嫂,簡直大逆不道,畜牲不如!”
霍忘塵氣不打一處來,虞昭是他千方百計求娶回來的妻子,沒確鑿證據擺在他麵前,他隻當霍麒麟不服管教,汙蔑長嫂為己開脫。
他正想把霍麒麟帶回祠堂管教,霍母愛子心切,攔在幼子身前阻撓長子:“老大,你這是幹什麼?可憐你弟弟生來就沒了爹......”
“娘,慣子如殺子!霍麒麟目無尊長,不敬長嫂,必須得教訓,你別攔著我!”
霍忘塵目眥欲裂,
霍麒麟瘋了似的掙紮咒罵:“娘,娘救我!大哥要打死我!大哥要為了那個壞女人打死我!壞女人打我,大哥也要打我!爹,你快活過來!要不把我帶走吧,我不想活了!”
霍母再也無法裝聾作啞,避重就輕道:“虞昭已改嫁,今日大婚。你三年沒傳回音訊,虞昭守不住了,我就代你給她寫了和離書。”
“什麼?”
霍忘塵不敢置信。
望著霍母以及紛紛避開他目光的霍家人,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小妹霍明珠身上,啞聲問道:“明珠,此事當真?”
霍明珠從小就怵霍忘塵,冷不丁被他點名,嚇得她心跳漏一拍:“真,真的。”
霍忘塵於三月初三立下大功,三月初五往西京傳捷報。
家書隨軍報一起寄送,最快隻需三天即可送達,就算有意外,最遲也隻需一個月,他所寫的家書也能送到霍老夫人手上。
霍忘塵沒有偏聽偏信,抽絲剝繭,直擊要害:“娘,和離書是何時寫的?”
“今年二月初八。”
霍老夫人的浮光錦手帕皺得不忍卒視,真假參半道:“和離書是那白眼狼逼我寫的!和離不到半年就另嫁他人,那白眼狼早有異心!”
回想起虞昭撕破臉的那天,霍老夫人恨得牙癢癢,上下牙齒打顫,發出滲人的磨牙聲。
霍忘塵忽略老夫人的過激情緒,直接地切入問題核心:“娘,為何說虞昭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