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詩會上,我故意選了最末席。
檀木案幾上擺著的熏香嗆得膩人,攪得人不得清淨。
“此詩妙極!”對座突然響起擊掌聲,林景明月白的衣袖晃過眼角,'浮雲蔽日終須散',央央可是在勸慰某位失意人?”
我垂眸避開他灼灼目光,指腹摩挲著青瓷杯沿。
前世便是這般,他總能在滿堂喝彩中精準捕捉我的詩句。
“林公子謬讚。”我將宣紙往燭火旁推了推,“不過是隨手寫的詩句。”
“周某倒覺得這最後一句甚好。”
玄色箭袖掠過硯台,小將軍周堂屈指叩了叩“莫向舊夢尋新痕”幾個字。
他虎口有道猙獰疤痕,是戰場上留下的。
我盯著那道疤發呆。
前世我等他回京,他便是用這隻手抱著別的女子。
“將軍也懂詩?”林景明輕笑出聲,指尖不著痕跡地壓住我袖角。
“殺人時念過幾首。”將軍突然俯身,鬆柏混著鐵鏽味的氣息籠罩下來。
“不過是閨閣遊戲時寫的,上不得台麵。”我起身欲退,後腰卻撞上溫熱手掌。
永安侯蕭肅不知何時繞到我身後。
“本侯倒好奇,沈姑娘才十六歲,為何寫出的詩倒是有深意的很。”
他貼著耳畔低語,氣息拂過未戴我耳墜的耳垂。
林景明的茶盞“哢”地磕在案上:“侯爺自重。”
“自重?林公子以什麼身份來讓我自重?”
我後背滲出冷汗。
我與蕭肅並不相熟,隻在幾年前的宮宴上遠遠望見過一眼。
詩會散時,我故意繞了小路。
“躲我?”
朱漆廊柱震得肩胛生疼,蕭肅單手撐在我耳側,將我抵在牆角。
“侯爺醉了。”我偏頭避開他氣息。
他的動作僵住,隨即低低地笑出聲:“沈央,做我的侯夫人可好?”
檀木香混著酒氣撲麵而來,蕭肅的指節擦過我頸側,激得我後脊發涼。
前世我和蕭肅並無交集,我不明白這一世他為何說出要娶我這樣的話。
見我沒回應,腕間力道重了幾分。
遠處傳來更鼓聲。
我抽出手,笑了笑:“侯爺醉了,今日這些話,我便當作沒聽過。天色已晚,我要回府了。”
他忽然後退兩步,月色將他的影子拉得鬼魅般扭曲。
“沈央,你比傳聞中有意思。”他轉身離開時玄色披風掃過滿地落花:“三日後酉時,我要在聽雨閣見到你。”
我扶著廊柱慢慢滑坐在地。
前世我是京城最美的世家小姐,無數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我先嫁給尚書之子林景明,卻發現他瞞著我一直養著個妾室。
我不堪侮辱,和離後小將軍周堂又對我發誓,他說等立了軍功就回來娶我。
他立下戰功回京那日,卻帶來回來另一個女人。
重生的那一天,我就發誓不會再和男人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