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紅著眼睛去找母親。
“媽,我昨晚看見爸把裝著碎肉的麻袋喂給老黑。”
我聲音顫抖,
“那是不是......姐姐?”
母親正在擇菜,聽我的話,手上的動作停一瞬,但很快又繼續。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呢?你爸昨天打隻野兔,不新鮮,喂狗而已。”
母親語氣平靜,仿佛在談論天氣。
“不可能!我在後山看到血跡和姐姐的衣服碎片!”
我激動地說。
母親終於抬起頭,眼神冰冷:
“那死丫頭本就不幹淨,天天不知道跟村裏哪個男人廝混。就算真出事,也是她自找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再傻,她也不會......”
“住嘴!”
母親厲聲打斷我,
“那丫頭是我生的,我比你清楚她是什麼貨色。死就死,少給我們家添晦氣!”
母親的話讓我徹底明白,她不僅知道姐姐的死,甚至可能是共犯。
我想起平日裏姐姐受到的種種虐待:被迫做最臟最累的活,連飯都吃不飽;犯小錯就要遭受毒打;無論寒冬酷暑,都睡在沒有被褥的柴房......
而我,雖然心疼姐姐,卻隻敢偷偷給她送些吃的,不敢真正保護她。
不知不覺,眼淚滑落臉頰。
“哭什麼哭?沒出息的東西。”
母親厭惡地看我一眼,
“記住,這事別再提,尤其是在你爸麵前。不然他發起瘋來,連我都保不住。”
這是威脅,也是警告。
回到小屋,我望向後院,老黑正懶洋洋地曬太陽。
它看上去比以前更加肥壯一些,毛色也更加油亮。
奇怪的是,它好像感覺到我的目光,突然抬頭看向我。
那一瞬間,我仿佛在它眼中看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不再是單純的獸性,而是某種更加複雜、更加人性化的情緒。
我打個寒顫,迅速拉上窗簾。
夜裏,我做個可怕的夢。
夢見姐姐被父親按在地上,無聲地掙紮,嘴巴大大地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父親臉上帶著令人作嘔的笑容,手裏的斧頭一下又一下地砍在姐姐身上。
我想上前阻止,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姐姐分解成一塊塊碎肉......
我驚醒過來,渾身冷汗。
屋外有動靜,我豎起耳朵仔細聽。
院子裏傳來細微的、異常的聲響,像是動物的爪子在地上摩擦,卻又夾雜著某種不自然的節奏。
鼓起勇氣,我悄悄地從窗戶縫隙向外看。
月光如水,院中央,老黑像人一樣蹲坐著,兩隻前爪略微抬起,頭仰望著明月。
它的姿勢詭異至極,哪怕是訓練有素的獵狗也不該有這種擬人化的動作。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眼睛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黃光,眼神中竟帶著某種思考的痕跡。
突然,它猛地轉頭,直勾勾地看向我的窗戶。
我嚇得立刻縮回頭,心跳如鼓。
過好一會兒,我再次鼓起勇氣偷看。
老黑已經不見。
就在我剛要鬆一口氣的時候,一聲輕微的嗚咽從門外傳來。
那不是普通的狗叫,而是一種細碎的、帶著哭泣意味的嗚咽聲。
聽起來,就像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在啜泣。
就像......姐姐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