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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漩逆漩
流雲斷

3

第一次見做小三做得這般霸道的。

梁少庭簡直是讓我大開眼界,無話可說。

我敷衍著答應,心想即便你不說,我也不會再碰臟了的男人。

他幫我買了雙新鞋,很昂貴的奢侈品牌,堅持要刷他的卡付錢。

我在地上來回踩了踩,覺得他比藺岐眼光好,“怎麼,這是要包養我?”

“你就隻值這點錢嗎?”

話說到這裏我突然警醒,“你該不會是提前貪圖我的離婚財產吧?”

“拉倒吧,沒有我,你可能都很難分到財產。”

我訕訕噤聲,由著梁少庭將我送回家,獨自坐在玄關處,忽覺滿心荒涼。

鞋櫃是特意按照我喜歡的造型定做的,用了透明的麵板,可以清晰看到我各種款式的高跟鞋;

旁邊的博古架其實和整體裝修風格不太搭,但因著我愛好收集一些小玩意,藺岐便由著我;

右手邊的魚缸也是我一時興起買的,裏頭的魚都不便宜,我卻常忘記喂,也都是他在照顧……

這房子裏的每一寸每一物都有著我們共用的記憶,又該如何分割呢?

我對著虛空無聲苦笑,心頭遲鈍地泛上痛意,再也沒有方才在梁少庭麵前的灑脫。

手機急促地響了兩聲,是梁少庭發來的消息。

一張我被他抱在懷裏的照片,不知是他何時偷拍的,露出了我纖弱寥落的半張臉。

後頭緊跟著兩條文字消息,字裏行間都是戒備與提醒。

“我也有證據,塗禕,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那房子也不再是你的家,而是即將明碼標價被你們搶奪,所以不要留戀更不要動搖!”

我愣愣看著,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強撐的堅強有多麼色厲內荏。

……連自己都騙不過,又如何能騙過梁少庭呢。

沒有回複他的消息,我走到沙發上躺下,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夢裏皆是破敗前塵。

再醒來時被人抱在懷裏,是熟悉溫度和沉香味道。

藺岐比我預料得更早回來,顯然洗漱過一番,發梢還帶著濕意,整個人顯而易見的舒爽饜足。

呼吸間還有淺淡的蜜桃香味,他從來不愛吃甜水果,應該是那人給他的漱口水吧。

我吃驚於自己竟然有閑心去觀察和分析這些細節,更意外於自己的平靜與隱忍。

“忙到這時候嗎,累不累?”

藺岐用鼻尖碰了碰我臉頰,“還好,倒是你,怎麼不去屋裏睡?臉這麼涼,也不怕凍著。”

我從他懷中掙脫,佯裝憤怒,“剛夢到你送我玫瑰花,就被你打斷了,怎麼賠?”

“這有什麼難,我明天就送你。”

“那我要很大一束,兩個人才能抱動的那種,還要不同顏色的玫瑰,你去幫我找。”

“……好,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會不會很麻煩,你工作那麼忙,我還……”

藺岐再次擁住我,不知是否因為愧疚,比平常更粘我,“禕禕,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分辨不出這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又不免猜想,他是否也會對別人說這樣的甜言蜜語,又是以怎樣的口吻和笑容。

才終於知道,原來,被背叛最痛苦的時刻不在於發現真相的那個當下。

而是那之後的,無數個抑製不住去懷疑、猜忌、對比、否定的瞬間。

當夜,我以感冒怕傳染為由,去了客臥睡覺。

藺岐後半夜進來看過我兩次,我都醒著,在他俯身想要貼我額頭時,裝著翻身躲了過去。

天剛亮時他接了一個電話,聲音壓得很低,但是由於在廚房做飯,還是能被我聽到。

對方似乎是做了噩夢,他柔聲哄著,答應對方會親手做好早餐送過去,最後以一個吻結束對話。

片刻後,藺岐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坐在床邊小聲叫我。

“禕禕,我做了蛋湯和煎麵包,你起來吃點,然後再吃藥,我都給你拿好了,就放在餐桌上。”

“我公司有事,要早點過去,就不陪你了,早飯我打包了帶去公司吃。”

我機械地點頭,跟在他身後出去,看他將為我做的飯分出一半,帶出去給別人。

心口沉沉發澀,最終還是在出門前叫住了他,“藺岐,飯盒就……不用拿回來了,省得麻煩。”

他回頭看我,明顯不解,卻隻是順著我點頭,而後揮手離去,像從前無數個早晨那樣。

……那之中又有多少次,是要奔向其他女人的懷抱呢?

我搖搖頭,不願再多想,將餐桌上的食物打包,帶下去給了小區外的流浪狗。

轉身時,看到一輛眼熟的車子停在昨晚梁少庭送我回來的地方,忽然福至心靈,小跑過去,果然在降下的車窗後看到了……一大束玫瑰花。

“你瘋了,大白天的,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

梁少庭挑眉,“所以晚上就可以了,你是在邀請我共度良宵嗎?”

……行吧,誰能在律師麵前討到便宜呢!

我接過花,湊到鼻端聞了聞,新鮮馥鬱,“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你搞得這麼黏黏糊糊幹嘛?”

“體驗感還是很重要的,且我做事向來一絲不苟。”

……我看你是想做一絲不掛的事吧?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但不可否認,我的心情因為突如其來的梁少庭而迅速轉好。

某個瞬間,也確實感到了隱秘的驚喜和刺激,這或許就是藺岐追求和沉迷的東西吧。

返回小區時,恰好碰到快遞在卸貨,保安興奮地叫住我,指著剛搬下來的東西。

“藺太太,你的花,好大一束!藺先生還是那麼浪漫,你們的感情可真好!”

從前有段時間,我和藺岐晚飯後常一起散步,他總要牽著手,被好幾位保安都看到過。

是以所有人都覺得我們很相愛,或許當時也確實是,現在聽來卻未免諷刺。

我歎口氣,從花束中抽出幾朵送給保安,“太大了我也拿不了,送給你,你也可以送給你家人,若是能得一笑,也算這花的價值了。”

保安驚喜接過,連聲道謝,我便就這樣一路走一路送人,一支都沒留。

隻帶了梁少庭送我的那束花回家,插在瓶中,擺在客廳,並不怕藺岐發現。

因為那人病了,他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

果然,下班前我接到了藺岐的電話,說又要加班,多半還要通宵。

說起來他真的很敷衍,連借口都不時常更換,大概認為沒有必要,他知道我很信任他。

痛快應下後,藺岐又交代我記得吃感冒藥,晚上早點睡,直到掛電話也沒問起他送的那束花。

或許早忘了,又或許是不甚在意我的反應了,時間會將所有激情和熱切都變平淡,不可逆的。

換了身嚴實的衣服,戴好口罩,我算著時間出了門,租了輛車,在藺岐公司外守著。

直到八點半,他才開車出來,副駕駛坐著那天見過的女子,原來他們是一個公司的。

我驅車跟上,尾隨他們去了超市,看他們買了食材和日用品,還在結賬時拿了兩盒安全套。

而後一路駛入了一個中檔小區,戶型不算大但勝在地段好,房價也不是普通職員能夠負擔的。

我想了想,打電話給理財經理,請對方查詢藺岐近一年的資金動向,果然發現一筆大額資金轉出到了一個陌生賬戶。

叮囑對方不要驚動藺岐後,我又打給梁少庭,“給小三買房子的錢,能追回來嗎?”

他頓了頓,“屬於夫妻共同財產的,就可以追回。你在哪?”

我發了個定位給他,“跟蹤他們過來的,但是進不去。”

“巧了,我可以,等我。”

梁少庭來得很快,他竟然也住這個小區。

我靈機一動,“那由你來偷拍他們,不是比我更方便嗎?”

梁少庭領著我往裏走,“你是當事人,可以想辦法搜集證據,我是律師,隻負責辯護,且有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十分鐘後,他領著我找到物業,謊稱家裏的貓跑丟了,請求查看小區內的監控。

我用眼神無聲詢問:這就是所謂的職業操守?

他伸手攬住我腰側摩挲,手法很有幾分情色,“那你是我的情人嘛,總要擁有些特權。”

話說得亦真亦假,邏輯也前後矛盾,偏一雙眼睛真摯無比,像是要看到我的心裏去。

腦中有警鈴驟然響起,我避開眼,再次確認他並非是我可以應付的人。

所幸隻是合作,守住心、達到目的才最重要,若是過程中能得短暫歡愉,便算是意外之喜了。

梁少庭是業主,還無償兼任著小區物業的法律顧問,自然比旁人多幾分麵子,輕易就被應允。

而後找了個由頭,帶著工作人員出去抽煙,留下我獨自查閱監控,很快便找到了藺岐摟著人從地下停車場上樓的視頻。

幹柴烈火,甚至等不及進家,倆人便在電梯裏熱吻起來。

藺岐看上去很是沉醉,依舊保持著接吻時的小習慣,會來回舔吻對方的下唇,繾綣至極。

我不錯眼地看著,直到眼底幹澀憋出淚來,才掏出手機將視頻錄下來。

胸口脹痛後又幹癟,有什麼終於徹底流走,鈍鈍得發空,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怨憤、傷心、痛恨,絕望……似乎都不準確,非要說的話,更像是徹底死心後的如釋重負。

一切終於有了最後的結局。

梁少庭估摸著時間回來,同物業人員道謝後,帶著我離開。

他出門後指了指右手邊的樓,“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這樣的邀約,又是在夜已漸深和寂寞心碎之時,我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真正的意思。

但我想去,因為我需要陪伴,需要發泄,需要借用肉體和溫存去填補靈魂的空洞。

梁少庭照例讀得懂我,直接牽起了我的手,高大的身軀靠前半步,替我擋住了斜吹來的夜風。

他的家簡潔卻溫馨,色調偏暖,與他的性格和人設並不大相符。

我大概詫異得很明顯,他主動解釋道:“就像是鳥類築巢,要足夠安全才能吸引異性,我這裏也是,如果不夠溫暖,怎麼收留破碎的心啊!”

聽出了他的揶揄,我懶得反駁,心情卻莫名輕鬆了許多,開始四處打量。

他由著我參觀,自己去了廚房,不多時就端出來兩碗麵條,各覆著一個煎蛋。

“今天太倉促,沒什麼準備,先湊合吃點吧。”

我走過去,看到餐桌上鋪著織物餐布,伸手摸了摸,比我家裏那種高檔華麗的布料溫暖很多。

原來,不是好看的就一定好用,就好比誓言,不是好聽的就一定永久。

梁少庭將筷子遞給我,看我久久不開動,試探著問:“是不喜歡吃麵條嗎?”

我點點頭,“尤其不喜歡這種湯麵,吃起來黏糊卻寡淡。”

“但它也一樣可以果腹,就像是愛情和婚姻,不是隻能和某一個人擁有,大膽去嘗試其他選擇,或許會給你不一樣的體驗和結局。”

我眉心狠狠一跳,忽然覺得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嘗試湯麵,戒掉煎麵包;嘗試梁少庭,忘記藺岐。

在這個塵埃落定的夜裏,借由痛苦和瘋狂去做無可挽回的事,讓自己徹底無法回頭。

我緩慢攥緊拳頭,無聲積蓄著勇氣,在梁少庭又一次從我身邊經過時,起身抱住了他。

他被我撞得一個趔趄,剛轉過頭就被我吻住,喉間滑過一絲嗚咽,很快便反客為主。

炙熱的唇舌急迫、遊走、碰撞,勾弄出熱切的心跳、呼吸,相貼。

梁少庭一把抱起我,三兩步走進臥室,俯身壓下,埋首至我頸側,輾轉流連。

動作稱不上溫柔,偶爾弄痛我,卻像是一根根細針,間或刺痛我麻木的神經,逐漸泛起鮮活。

我翻身趴在他胸口,手指撫過他下巴和喉結,在重新吻下去的瞬間,沉沉閉上眼睛。

下一秒,忽覺他身體一僵,微粉的唇含住我,用牙齒輕咬了下,便鬆開。

含糊不清的低語自他口中溢出,像極了歎息,“……怎麼又哭?”

我迷糊著睜眼,又被他用手按住,離開時指尖滑過眼尾,帶走了冰涼的濕意。

梁少庭撐起手臂,“要不還是先喝一杯吧?助興。”

我怔然向下瞥了一眼……這興致不是挺好的嗎?

但我卻不知為何鬆了口氣,從善如流,“好啊,我陪你。”

梁少庭笑笑,在我臉頰又親了下,才起身出去,走姿明顯有些別扭。

我抿抿唇,感覺側臉逐漸火燒,不明白這蜻蜓點水的一下怎麼比那番唇舌勾纏更讓人悸動。

幾杯酒喝得磕磕絆絆,我有些不敢看梁少庭的眼睛,但不論如何躲閃,都好似逃不出他氣息的包圍。

最後才發現是留在了我身上,腦中頓時猶如煙花炸開,而後……便華麗麗地醉了過去。

陷入昏睡之前,隱約聽到他無奈的低語,似愧似歎。

“我幫或者不幫你,都是為了讓你親眼見證他的背叛,讓你痛到極致再無原諒的可能。”

“但是塗禕,如果日後某天是我讓你痛了,你又是否會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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