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來的三天，施也都是在醫院裏度過的。

為數不多清醒的時候，她都被迫聽著隔壁甜膩的撒嬌，心裏一陣陣犯惡心。

“阿嶼，你們都離婚了，她還在霍家幹什麼？”

喬晶晶輕輕咳了兩聲，還帶著大病初愈的弱不禁風。

霍連嶼的心驟然揪起，安慰道：“今天晚上維港還有她的告別會，這時候把她趕出去影響不好。乖，吃粥。”

他沉了沉聲音，把吹涼的粥送到喬晶晶嘴邊，滿是寵溺。

一牆之隔，施也空落落的胃酸痛難忍。

她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作為千年大妖，她早已辟穀，這麼多年來隻是為了迎合霍連嶼的胃口才重新開始吃人類的食物。

乍一改變，胃反倒先有些不適應。

施也揉著腹部笑得苦澀。

沒關係，隻差一次因果就了結了。

吸收天地精華，遠離肮臟汙穢，這才是她本來的生活。

這一次，她要徹底離開霍連嶼，不論是愛還是恨，都不要了。

夜晚的維多利亞港灣繁華璀璨，零星的郵輪分布在水麵上。

其中最豪華的一搜被施也包下來開告別會。

幾輪碰杯之後，施也獨自來到甲板上吹風。角落裏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似乎專門在這裏等著她。

施也冷冷地撇了一眼，然後徑直略過她向護欄走去。

喬晶晶推起的笑立刻沉下來，語氣有些不滿：“你沒看到我嗎？倒貼貨，裝什麼清高。”

幾秒的沉默過後，喬晶晶的臉色陰的能滴水。

施也始終就像看不到她一樣，根本不屑得搭理她。

“你有什麼資格纏著阿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就是還想著你！為什麼？！為什麼你賤成這個樣子他還是不肯放手？”

施也終於抬眸，聲音帶著初春的淩冽。

“他怎麼想的我不在乎，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但是你沒資格評價我，一直以來騙他的不都是你嗎？當年是你拋棄了他，卻非要說是因為我插足，還有他發生意外時明明是我救了他，醒來之後這個美名卻套在了你頭上。”

喬晶晶手指微微顫抖，呼吸一滯。

“所以，喬小姐”，施也一字一頓：“你天生愛犯賤我不怪你，但是別帶上我。”

短短幾句話下來，喬晶晶的臉上情緒混雜。

原來......原來她早就知道一切，但是為什麼不去揭發她呢？難道真的是不愛霍連嶼？

不，她不信，施也一定是藏著別的目的！

震驚、錯愕、恐懼，所有的情緒最後都被眼底的一抹狠厲代替：“知道一切又怎麼樣，那就來看看他信我還是信你！”

“噗通——”

響聲過後，水麵濺起巨大的浪花，緊接著耳邊傳來驚呼。

“有人落水了，快去救人！”

來不及錯愕，耳邊風聲呼嘯，霍連嶼緊跟著就跳了進去。

這是第一次，施也看見這個總是波瀾不驚的男人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人很快就被救了上來，喬晶晶瑟瑟發抖，不安地偷看著霍連嶼。

這麼迅速的反應，顯然他距離她們很近，大概率也已經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看著施也似笑非笑的表情，喬晶晶眼低的憤恨和不安交織翻湧著：她早就知道一切。

“阿嶼，姐姐剛剛推了我，你別怪她，她也是不小心。”

陰影下，霍連嶼神色晦暗不明，周身氣壓低的可怕。喬晶晶試著扯了扯他的衣角，哪知他轉身向施也道：“你給晶晶道歉。”

“立刻，現在就跳進水裏去賠罪，我不許你用謊話來汙蔑她。”

他一字一頓，聲音冷得帶著寒氣。

喬晶晶一頓，喜出望外。

人群爆發出一陣議論。

“要霍夫人跳下去給一個小明星賠罪？看來這夫人也不是這麼好當的，至少我就當不了。”

“施大明星還挺能忍的，早就聽說姓喬的當了小三，沒想到已經狂到這個地步了。”

“你懂什麼，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現在誰是多餘的已經很明顯了。”

......

維港的風太大了，把冷嘲熱諷盡數吹到施也耳邊，她感到有些頭暈目眩。

她一直以為霍連嶼隻是受人蒙蔽，直到真相擺在他眼前的時候，施也才明白他從來都不看重真相。

“霍連嶼，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撩起袖口看了一眼，施也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早春的海水帶著徹骨的寒意，體溫逐漸流逝，她眼睜睜看著最後一抹光亮消失在眼前，然後任由身體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