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之後,施也才從重症監護室裏被推出來。
又過了五個小時,她的睫羽才輕輕扇動,有要醒來的跡象。
霍連嶼一直坐在床邊守著,期間出去抽了無數支煙,煙灰抖落一地,才能勉強壓下心裏那分怪異。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握著的是一張已經揉皺的離婚協議書。
可看到施也睜開雙眸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著他把紙團藏在了身後。
“你們家屬怎麼回事?病人過敏這麼嚴重,怎麼能縱著她食用雄黃!不要命了嗎?!”
護士一邊記錄著情況,一邊對著他數落道。
霍連嶼冷峻的眼神終於緩和,剛想開口,卻被一道微弱的聲音打斷:“不好意思,我沒有家屬,都是我自己沒注意。”
護士停下筆,疑惑道:“那這位是......”
正巧這時,門外的白大褂火急火燎地闖進來:“快過來,急救室需要人手!有人割腕自殺了!”
“來了!患者名字、既往病史......”護士立馬正色道。
“叫喬晶晶,好像是個女明星,被送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
聽到這個名字,霍連嶼如遭雷擊。
他扭頭忘了一眼虛弱的施也,正巧對上她疏離的目光。她的眼神那樣陌生,仿佛在看一個不想幹的人,盯得他心裏一陣酸澀。
略微遲疑了一下,他壓抑住心酸,還是轉頭出了病房:“晶晶需要我,我去看看她。”
施也的目光沒有絲毫波瀾,心裏沉靜得如一潭死水。
她拉開袖子,略有失望:朱砂痣已經淺到幾乎看不出了,但並沒有完全消失。
看來這次住院算不上是霍連嶼的因果啊。
施也微微歎了口氣,閉上眼睛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可是這難得的寧靜也很快被打破,隔壁傳來女人崩潰的嗚咽。
“阿嶼,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是不是還想著她,不願意和她離婚?!那你為什麼要救我,讓我去死了多好。”
男人的聲音有些顫抖:“我答應你,都答應你好不好。我現在就去和她離婚,你不能再做傻事了。”
聽著熟悉的音色,施也微微皺起了眉,隻覺得有些吵鬧。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她的房門被再次推開。
霍連嶼一刻也等不得了,掏出那張皺巴巴的紙放在她麵前,冷若冰霜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痕。
“晶晶情況很不好,你......”
施也心領神會,強撐著爬起來在紙上簽好名字,幹淨又利落。
看著眼前那張紙,霍連嶼有些反應不過來,一種說不清的悵然若失揭竿而起。
就這麼簡單?
她不應該繼續死纏爛打,央求他不要離開自己嗎?再不濟也會趁機多討點好處不讓自己吃虧,她不向來就是這樣的人嗎?
霍連嶼怔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這個不算數,隻是暫時安撫一下晶晶。如果你不想離婚......”
“不用了,我們離婚吧。”
“啪”地一聲,霍連嶼聽到什麼東西悄然碎掉了。
“現在就去辦。”施也淡淡補了一句,就像決定今天吃什麼一樣平常,沒有絲毫波瀾。
車子駛得飛快,霍連嶼心神不寧,幾次險些撞上護欄。
一路顛簸之後,終於在蓋章處一聲定音中,結束了五年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