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工友聚餐時,丈夫剛回城的女發小倒在他懷裏撒酒瘋。
“曜哥混得真好,如果當初我沒下鄉,現在我也能過把主任夫人的癮了!”
見我臉色不對,她突然嬌笑出聲。
“怎麼,難不成你家這位還不知道當年我倆好過?”
“曜哥真不夠意思,是覺得我拿不出手,還是這些年都放不下我啊?”
我笑著反問:
“剛離婚就想要男人了,要不等我們打了離婚報告你倆再去床上嘮?”
......
堂屋的眾人擠眉弄眼地哄笑著:“喲,周主任還有這一段呢?”
我從夥房走出,將瓷碗往圓木桌上重重一撂。
周曜立刻推開許紅梅,神色緊張:“小梅離了婚不痛快,你理解一下,別往心裏去。”
許紅梅也不惱,嬌嗔著捶了他胸口一拳。
“本來就是,要是咱倆沒分開,孩子都該上小學了。”
“離婚又咋了?我可不像那些圍著男人打轉的女人。”
周曜渾然不覺:“多做兩個菜吧,再炒盤雞蛋給小梅補補。”
看著一桌子過年都舍不得吃的好肉好菜,我冷眼沒吭聲。
忽然座機鈴響,我擦了手接起,那邊傳來焦急的聲音。
“周茹媽,你家孩子發高燒了,趕緊過來!”
我解了圍裙就去拉周曜。
“跟我去幼兒園接茹茹,她發燒了得去掛水!”
許紅梅不樂意了,拽住他袖子。
“發個燒而已,捂著發發汗就好了,鄉下的孩子都這麼過來的,嫂子把孩子養嬌氣可不好。”
“曜哥,我們難得聚一次,你走了我們哪還好意思待?”
我看周曜一動不動,頓時來了氣:“周曜,難道老相好比孩子還重要嗎?她......”
周曜皺眉打斷我:“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難聽!什麼叫老相好?”
“小梅當初下鄉插隊就吃了不少苦,如今又沒了男人,我照顧些怎麼了?”
許紅梅來拽我的胳膊:“嫂子別往心裏去,我倆是處了好些年對象,但現在清白得很......”
我胸口堵著一團火,一把甩開她問周曜:“你到底走不走?”
許紅梅踉蹌著跌倒在地,帶翻了桌上的散裝酒。
酒水順著那條時興的連衣裙往下淌,透出裏麵的大紅胸罩,狼狽得緊。
但我身上那件洗得發白,補丁接補丁的工裝更可笑。
周曜扶起她,眉間帶了怒色:“蘇蔓,給她道歉!”
許紅梅渾身濕透,難為情地紅了臉,抓住周曜的手就往身上按。
“快幫我擦擦,這可是你剛給我買的裙子!”
周曜竟真的低頭去擦。
我氣笑了。
“周曜,你發小剛離婚就往男人身上湊,你也願意照顧她。”
“要不要咱倆把離婚辦了,你們再上床談情說愛啊?”
我再沒看他們,抬腿就往外走。
周曜發現行為越界,也丟了毛巾,跟著我出來。
家裏的許紅梅突然喊了一聲。
“曜哥,我肚子好疼,上次你給我的紅糖還有嗎?”
我站在門口,看周曜折回去,手忙腳亂地翻找櫃子。
那包紅糖是他通宵排隊買回來的。
我還當個寶,一直舍不得喝。
自行車棚下,我咬著牙開鎖。
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雨,順著流到臉上,又冷又澀。
周曜追出來,拽住車把,另一隻手去抽車鑰匙。
“蔓蔓,車給我,我送小梅回宿舍。”
風刮過臉頰生疼,麻木了我心裏的鈍痛。
我死死按住車座:“茹茹燒到39度了,你女兒還不如她金貴嗎?”
他氣得暴喝:“少胡攪蠻纏!發個燒能有多嚴重?小梅一個人不容易,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
周曜一把扯過車把,跨上車座,我被帶得向前撲去,整個人摔泥水裏。
許紅梅小跑著追出來,熟門熟路地側坐在後座,纏住他的腰。
他猛蹬腳踏,頭也不回地衝進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