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賣入勾欄第7年,我容貌不在。
老媽媽給我梳了發,發簪狠狠刺在我肩頭:“還不認命?你等的人不會來了。”
“東家說,色衰之前你再不賣身,便將你送進醃臢的黑窯子......”
我渾身一冷。
寧死也不願汙了名節。
最後一次賣藝,我拔出發簪準備自盡,瞧見我在夢中盼了0年的那張臉。
他坐於席間首位,旁人都恭敬稱他曹侍郎,一身錦衣長袍,容顏似乎不曾老去半分。
席人指著我:“此女出身鄉野,卻善才藝,頗有一番韻味。曹侍郎可要嘗嘗?”
夫君淡淡瞥了我一眼:“醃臢貨色,哪裏比得過香玉半點?切莫再胡言亂語,汙我名聲.......”
秦香玉是秦國公家中獨女,自然不是我這個鄉野賤貨能比的。
彈著琴,淚突然流下來。
我等了十年的夫君,不認得我了。
......
上次哭,是十年前送別夫君的時候。
他一心科舉,我便賣了嫁妝,送他進京趕考。
“芸娘,不許哭,我喜歡瞧你笑。”
他一句話,叫我十年沒有流一滴淚。
公婆餓死,小兒病逝,我沒有哭。
村長夥同夫君族人將我賣入勾欄,我寧死不賣身,被打得生不如死時沒有哭。
想著隻要聽話,記掛著的男人就會回來,把我從煉獄中救出來。
可.......
心頭一痛,琴弦斷了。
席上各人都看過來,一副擾了雅興的模樣:
“聽聞你琴技卓越,別有滋味兒,我等才點了你作陪,莫不是沒給賞錢,叫你不屑怠慢了我等?”
“賤貨,你可瞧清了!我等都是朝臣,不是那種醃臢商人能比的,一句話便可叫你下獄,生不如死!”
我嚇得跪地求饒,惹得他們一通哄笑。
撕爛我的衣裳,叫我舞一曲給他們賠罪。
我自知這些官宦的手段,忙使勁渾身解數取悅他們,輕薄的身子帶著散碎的衣衫,如殘花般一直跳到筋疲力竭,癱倒在地。
“你這賤婦,從哪裏來的,叫什麼?”
熟悉的聲音叫我恍惚抬頭,對上曹成那張淡漠中夾雜著一絲疑惑的眼。
他終於記起了一些?
記得我的琴,我的舞,曾也叫他癡醉過?
16歲見他,一眼鐘情。
他不嫌我門第敗落,我不嫌他家徒四壁,恩愛不已,幾乎說盡海枯石爛的情話。
轉眼他拋家棄子,娶了京城的豪門貴女,叫我淒淒苦等十年!
無盡的悲痛擊垮了我的心神,一句話也言不出,嗚嗚咽咽,隻有怎麼也止不住的熱淚。
“曹侍郎可是瞧上了這賤婦?盡情享用便是,我等絕不告知秦小姐。”
“莫玩笑了,誰不知曹侍郎對秦小姐一往情深?這種醃臢賤貨斷然入不得曹侍郎的眼,我性子急,便先享用了。”
“一起一起,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幾個大腹便便的肥人說笑著,便撕下我僅剩的殘衣,將我壓在身下,當眾辱我尋歡。
曹成微微蹙眉,欲言又止地漠然片刻,到底是讓開身位,冷眼旁觀。
從前每次被人強辱,我都寧死不屈,生怕夫君回來時嫌我汙了名節。
這一次我卻從了,笑了。
定定瞧著曹成,瞧著日思夜想等了10年的男人,說:
“曹侍郎不來玩玩麼?”
“賤婦名林瑤,雖比不過蘇小姐,卻最懂怎麼伺候男人呢。”
話落。
他冰冷的眼眸瞬間泛紅,似是什麼記憶被勾出來,顫抖不止:
“林......林瑤?”
“你不在家侍奉公婆,養育孩兒,為何來京城進了這醃臢勾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