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困在著火的實驗樓時,男友秦墨正在隔壁大樓接受電視台采訪,身邊站著巧笑倩兮的師妹。
即便濃煙滾滾,我發出絕望的呼救,他依舊對著鏡頭侃侃而談,對身旁的師妹關懷備至。
逃出生天後,我在他送來的慰問品裏,發現一本扉頁寫著“贈予吾愛,此生不渝”的絕版詩集。
他慌忙收起,解釋說:“送錯人了”
我笑了笑,沒說話,
轉身將牆上我們一起規劃的未來藍圖扔進垃圾桶。
相伴五年的科研夢想,是時候終止了。
......
辦理完出院手續,秦墨果然等在門口,大概是覺得剛才的“送錯”事件需要彌補。
但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指責。
他將一個密封的文件袋甩到我身上,皺著眉:
“趙歡,你這丟三落四的臭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
文件袋上的署名清晰可見——宋微微。
秦墨是出了名的細節控,實驗數據精確到小數點後六位,從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如此失態,隻因為這是他心尖上的師妹宋微微的東西。
“不是我的。”我淡淡開口,
聽到這話,秦墨明顯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撿起文件袋,
仔細將不小心弄出的折角撫平,那珍視的模樣,比對我這個剛出院的女友上心多了。
過去,每次宋微微算錯數據,我和秦墨都會為此爆發激烈的爭吵。
但這一次,我什麼也沒說。
攔下出租車,我報了科研所的地址。
車上,我從包裏拿出藥片,幹咽下去。
藥片卡在喉嚨裏,苦澀蔓延,嗆得我生理性流淚,五官皺成一團。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到,忍不住對著副駕上事不關己、看著窗外的秦墨開口:
“我說小夥子,你怎麼當人男朋友的?女朋友剛出院,病著呢,你連瓶水都不給準備?”
秦墨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依舊望著窗外,沒理會。
我閉上眼,忍下喉嚨的不適和心底的悲涼。
半小時後,車停在科研所樓下。
我正掏鑰匙開門,秦墨站在我身後,眉頭緊鎖,語氣帶著慣常的不耐:
“剛出院,難受不回家休息,跑這兒來裝什麼敬業?”
“iGEM中國賽區的報名今天截止,”我沒回頭,聲音沒什麼起伏,
“這是我們第一次......”
話沒說完,他口袋裏專屬的鈴聲響了,是宋微微。
秦墨幾乎是立刻接起,聲音瞬間溫柔下來:“微微?怎麼了?”
電話那頭傳來女孩嬌嗲的哭訴,說下周要交給導師的論文報告不見了,
十萬火急,拜托“好心”的師兄幫忙找找,
如果能找到並還給她,一定以身相許,此生不渝。
又是此生不渝。
秦墨立刻應下:“別急,我馬上過去幫你找!”
掛斷電話,他甚至沒給我一個眼神,大步流星地轉身就走,把我一個人丟在原地。
看著他消失在電梯口的身影,我深吸一口氣,走進研究所。
打開電腦,登錄報名係統,找到我們的團隊信息,點擊“撤銷報名”,
然後選中所有備份資料,永久刪除。
淩晨三點,我終於收拾好了我在研究所的所有個人物品。
電腦屏幕上,還顯示著這些年我和他共同參與的科研項目列表。
手機震動,是秦墨發來的短信:
【經費應酬。】
在一起快十年,他難得主動報備行程
若是以前,我會擔心,會追問。
但現在,看著屏幕上那冷冰冰的四個字,我隻是平靜地關掉了電腦。
給導師和合作公司發完交接郵件,吃完藥,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我提著最後一袋垃圾出門,正好撞見秦墨回家。
他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和陌生的女士香水味。
他站在原地,眼神複雜地看著我:
“你為什麼沒回信息?”
“關機了,睡得早。”我笑了笑,
我知道他為什麼問。
過去,隻要他夜不歸宿,我的電話和信息總是準時到達。
唯獨昨晚,他的手機安靜得可怕。
“趙歡,”在我即將走出房門時,他叫住我,聲音有些沉,
“酒櫃上我們一起得的那個iGEM金獎獎杯呢?”
我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垃圾袋,裏麵正是那個象征著我們共同榮耀的獎杯碎片。
正要開口挑明,他那專屬鈴聲又響了。
秦墨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撞開擋在門前的我,
按下通話鍵,語氣是毫不掩飾的寵溺:
“才分開半小時就想我啦?好好好,我現在就改,改完就快馬加鞭給你送過去!”
他徑直走向書房,電腦開機的聲音傳來。
我麵無表情地下樓,將那袋“垃圾”扔進垃圾桶。
剛轉身,胃部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絞痛,疼得我瞬間直不起腰。
腳步虛浮地回到家,我掙紮著拉開抽屜,拿出常備的胃藥,倒出一片。
就在藥片即將送入口中時,秦墨突然從書房衝出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藥片“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碎了。
“趙歡!”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憤怒,
“這是我托人給微微買的進口止痛藥!你連她的東西也敢動?”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藥片碎渣一點點撿起來,寶貝似的放回藥瓶裏。
我顧不上胃痛,隻覺得荒謬又心寒,聲音都在發抖:
“秦墨,我們在一起快十年了!你明知道我有胃病,疼起來要命!我連一片止疼藥都不配吃嗎?”
秦墨將藥瓶揣進褲袋,這才冷冷地看向我:
“這是進口的,你吃不慣。”
說完,他拿起修改好的文件和電腦,看都沒再看我一眼,甩門離開。
新一輪的冷暴力開始了。
我麻木地將自己投入到最後的交接工作中。
登錄實驗室公用設備管理係統時,我愕然發現,我的賬號信息不知何時已被替換。
用戶名:宋微微。 備注:OsAs。
OsAs?我愛死你?秦墨親自改的?
心口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
我麵無表情地點擊“登出”,然後打開我們共同維護的代碼庫,
將所有與秦墨相關的署名、注釋、貢獻記錄,
一條一條,全部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