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下了傷痕累累的君枕弦,為他挖骨放血,隻求他能一世平安。
她盼他著他八抬大轎、十裏紅妝來娶她。
可等來的卻是,兵臨城下,戰火紛飛,用鮮血染紅的城池比她的嫁衣還要紅。
“不——”
蘇扶楹一身大紅嫁衣早已在戰鬥中破碎的不成樣子,她的手筋、腳筋也被盡數挑斷,隻能聲嘶力竭的眼睜睜看著,謝蘭舟的屍體被野狗撕扯、嚼碎……
破碎的軍旗斜插在屍堆裏,風一吹,便轟然倒地。
滿地屍骸,血流成河,如死寂的戰場被鮮血染紅。
寫著“君”字的火紅戰旗越發張揚,仿佛在寫著勝利的篇章。
君枕弦用劍挑起了她的下巴,嘴角帶著嗜血的笑意。
“阿楹,如何?我送你的萬裏紅妝,可還滿意?”
蘇扶楹渾身顫抖,視線往自己周圍掃過,醒目的紅逐漸染上她雙眸。
她的子民們剛剛還在恭賀她新婚之喜,大家圍在廊下吃著桃花糕和茶水,聽著女官嬤嬤唱宛轉悠揚的江南小曲。
可現在的她們都成了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一團,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樣子了,隻能孤零零的躺在路邊,成了一縷縷孤魂野鬼。
“對不起……我好恨我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們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對來路不明的人動了情,才害的國破家亡……
“姐姐,別自責呀,你可是大功一件呢,他們怎麼會怪你呢?”
林鳶若眉眼帶笑,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君枕弦伸手摟著她的纖腰,毫不避諱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而後才道。
“說到對,我們真得好好感謝你,要不是你毫不避諱的在我麵前談論軍政大事,如今的我也不會這麼容易的攻陷蘇國,這都是你的功勞啊,蘇扶楹。”
蘇扶楹猩紅的目光落在曖昧的兩人身上。
當初她一時心軟,救下了重傷的他們,日複一日的相處之下,他們感情越發濃厚。
一個是她深愛的未來夫君。
一個是她視若知己的貼身侍女。
卻不想,這兩人竟都是敵國派來的臥底,潛伏在蘇國,潛伏在她這個大將軍身邊,獲取了不少機密情報。
甚至在她的大婚之日,帶著幾十萬兵馬,踏破她蘇國幾十座城池,數百萬裏,血河長流……
看著兩人狼狽為奸的模樣,蘇扶楹隻覺得肝膽俱裂,氣急攻心的吐出了一大口血。
“姐姐,別激動呀,我可不想你死的這麼容易,等進了牢裏,到時候再慢慢折磨你吧!”林鳶若捂著唇笑,語氣裏是張揚的挑釁。
幾個士兵衝上前正打算把她帶回去關起來。
蘇扶楹也不知道哪裏的力氣,竟然直接掙脫了束縛,滿是鮮血的手奪過其中一人的佩劍,徑直朝君枕弦襲去。
周圍的護衛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趕緊朝她衝去,阻止她的動作。
就在快要刺中的那一刻,君枕弦不緊不慢的從懷中掏出一把防身的精巧匕首,毫不猶豫的狠狠刺進了蘇扶楹的心口。
一瞬間,眼前的所有景象仿佛褪色了,嘈雜的聲音漸漸散去,隻剩一片寂靜。
蘇扶楹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了起來,仿佛置身於無邊的冰窟之中,疼痛漸漸散去,靈魂也被徹底剝離了。
失去意識前,她拚盡全力指著眼前的男人,聲聲泣血的怒吼:
“君枕弦,我與你的家國之仇不共戴天,哪怕我化成了厲鬼,也要與你生生世世糾纏不休,你不得好死!”
手中的佩劍掉落在地,她徹底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阿楹,是不是做噩夢了,怎麼出了那麼多冷汗?”
耳邊傳來了急切的呼喚聲,有人溫柔的握住她的手,輕輕搖晃了起來。
蘇扶楹瞬間睜開了眼。
背後的冷汗還未散去,她大口的喘著氣,驚魂未定的看著廂房裏熟悉的擺設。
她顫抖的抬起雙手,指甲幹淨瑩潤,能感受到輕微的癢意。
沒有被挑斷手筋,也沒有變成任人宰割的殘廢。
她重生了!
香薰騰起的氤氳煙霧模糊了她怔愣的神情。
君枕弦的臉上滿是急切,倒了杯溫度正好的茶水喂到她唇邊。
“阿楹,再過幾日就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你這些日子太操勞了,好好休息,婚事交給我來準備就好。”
看到他滿臉的虛偽,蘇扶楹的心裏生起了一陣難以控製的厭惡,下意識的伸手打翻了茶水。
“怎麼了阿楹?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君枕弦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