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劇烈地掙紮,卻被死死按住,無法動彈。
痛苦地閉上眼,直到骨灰盒空了,陳啟明才帶著報複的快意鬆開手。
我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幹嘔,絕望地嘶吼。
“陳啟明!她是你的親生女兒!她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林薇薇笑了,走過來,抬腳踩住我的臉頰,將我的頭狠狠按在地上。
“死到臨頭還嘴硬,我真後悔沒把你弄來的這堆破玩意兒直接衝進海裏喂魚!”
“媽媽,不用了,我已經幫叔叔把它倒進旁邊的許願池裏了!”
我身體猛地僵住,緩緩轉過頭,看到的那一幕讓我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
林薇薇那個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地上的骨灰連同盒子裏的殘渣一起掃起來。
此刻正站在天文台外的景觀許願池邊,將那混雜著塵土的骨灰一股腦地倒進了水裏!
他做完這一切,拍了拍手,學著他母親的樣子,臉上帶著天真而殘忍的笑容。
“媽媽叔叔,水能衝走一切晦氣,這下子那個討厭的小妹妹就徹底消失啦!”
我想動,卻像被釘在了原地,喉嚨裏隻能發出“嗬嗬”的怪響,像個徹底失控的瘋子。
陳啟明冷漠地瞥了我一眼,走到那孩子身邊,揉了揉他的頭。
“小宇真棒,比某些隻會哭哭啼啼、滿嘴謊話想騙爸爸回家的野種強多了!”
說完,陳啟明一手摟著林薇薇,一手牽著那孩子。
“薇薇,今天是我們重獲新生的好日子,晚上我訂了最好的餐廳,給你和小宇慶祝!”
他們一行人笑著離開,周圍傳來林薇薇朋友們奉承的聲音,還有人對著我指指點點。
我呆呆地望著那渾濁的許願池水麵,那裏漂浮著星星點點的灰白,哭不出也笑不出。
我的丈夫,我女兒的親生父親,在我女兒枉死的第七天,帶著他心愛的女人和別人的孩子,親手將女兒最後的骨灰,也毀得幹幹淨淨。
巨大的悲痛和屈辱感如海嘯般將我淹沒,我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病床上,婆婆守在旁邊,雙眼紅腫,滿臉愧疚和憤怒。
“畜生!真是畜生啊!我怎麼生出這種兒子!小晚,我已經通知他過來了,等念念儀式結束,你們立刻離婚!”
陳啟明最終還是錯過了念念的骨灰安放儀式——一個隻有我和婆婆參加的、空蕩蕩的儀式。
我們從墓園回來,才看見他若無其事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翻看著財經雜誌。
“蘇晚,你不是一直鬧著要我回來嗎?現在我回來了,那個孽種呢?還不叫她出來見我。”
我沒理他,徑直上樓收拾行李。
“念念不在了。”
“蘇晚,你演戲還沒完了是吧?上次在天文台承認是騙我,現在又來這套!我看你是欠教訓!”
陳啟明惱羞成怒,抓起一個煙灰缸就朝我砸來,額頭剛剛縫合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順著臉頰流下,映得我如同索命的厲鬼。
“別讓她躲著了,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她要是再不出來,以後就算你跪著求我,我都不會再管她!”
我停下腳步,轉過身,一步步走向他,目光冰冷地將他逼到牆角。
“你不是早就沒管過她了嗎?蘇晚,我們打電話求你來醫院簽字救命的時候,你來了嗎?”
我的質問讓他一時語塞,我不再與他糾纏,拉著行李箱下樓。
“你不安分守己在家待著,還想去哪?我可沒空看著她!”
我想說,念念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看著了。
但話到嘴邊,隻化作一句提醒。
“離婚協議在桌上,簽了吧。”
“蘇晚,你敢!”陳啟明想衝過來阻攔,卻被婆婆一把拽住。
“你還嫌鬧得不夠嗎!”婆婆揚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媽,你打我?”陳啟明捂著紅腫的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婆婆。
他是家裏最小的孩子,從小被捧在掌心長大,闖再大的禍都沒挨過一句重話。
媽居然幫著一個外人打他?!
“你該打!我隻後悔過去太縱容你,害了小晚,也害了念念!”
婆婆手指顫抖地指著陳啟明怒罵。
“你再胡鬧我管不著,可你怎麼能連念念的葬禮都不回來,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念念死在手術台上?”
“媽,你們又合起夥來騙我!別以為裝模作樣說念念死了,我就會相信!我才不會上當!”
陳啟明嘴上說著不信,心裏卻開始發慌。
婆婆心力交瘁,隻是擺擺手,虛弱地說:“信不信由你,你自己心裏清楚。”
陳啟明緊盯著婆婆的臉,想從中找出破綻,看到的卻隻有無盡的失望和厭惡。
他咽了口唾沫,色厲內荏地說:“怎麼可能......念念一定好好活著,你們和蘇晚串通好了騙我,對不對?我要去找念念!我要去找念念!”